三日后,西园,娴雅居。
林婉香刚用过晚膳,青衣便体贴地递上了还热腾腾的湿帕子,于她擦手。
生辰宴上,她草率出言,令小姐的双响炮计划功亏一篑。
林娅熙抓住秦氏在人前的愧疚心理,白白钻了空子,只不痛不痒被禁了十日的足。而自己却挨了一顿板子。
林婉香虽没有再怪她了,但青衣近来皮还是绷得很紧。
林婉香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青衣,这会子什么时辰了?”
日头渐短,说黑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工夫。
“回小姐,酉正一刻了。”
青衣猜着她的脸色问,“奴婢这就去将碧月叫进来?”
林婉香把帕子丢到餐桌上,不甚耐烦。
“不必。你同她吩咐下去就好。有什么事,再来回。”
“是。”
青衣垂首,恭敬地去了。
林婉香若有所思,仍坐在原位。手中的茶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子,心思却明显不在那上面。
待茶都快冷得差不多了,她才想起来喝一口。本就不是什么好茶来着,泡久了,苦涩的味道更令她嫌弃,啧了一声。
青衣回来后,就默默伺候着,时不时望向院门一眼。心说,碧月这丫头怎的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心太大,或者林娅熙又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两炷香后,碧月着急忙慌,跑进了院子。
林婉香放下手里的书,等了几秒也没等来声音,只好主动问。
“是谁在那扰人清静?青衣,你出去看看。”
不一会,青衣领了人回来。碧月一脸惊魂未定,还在打怵。她年纪不大,也藏不住事儿。
“是奴婢,碧月。奴婢有话要回小姐......”
林婉香问,“你抖个什么?”
碧月脸色发白,哆嗦着嗓子回道
“青衣姐姐适才命奴婢去给后门房上的婆子时,奴婢好像,好像听见里边有开门的声音......”
青衣瞒脸惊讶。“映月阁?那不是四小姐原先住的院子么?都空了俩月了呀,怎么还会有动静?”
“奴婢也是这般想的,便没有惊动护院。夜路走多了......”
“胡说!”
林婉香打断她。“自从玄尘道长为柳姨娘做法超度后,这府上就再未出现过灵异之事。你这般妖言惑众,若传了出去,便是我这做主子的没有管束好了。”
“奴婢知罪!”
碧月赶忙跪下。“许是奴婢害怕,一时听错了......”
林婉香大度地抬抬手。
“你先起来吧。倘若映月阁里果真混入了贼人,那母亲姐妹们谁有个好歹,我都脱不了知情不报的罪过了。
为了全府女眷的安全着想,青衣,你这就跟碧月去回管家,请他带人来看。”
“是,小姐。”
--
与此同时,管家正在玉珑堂内,向秦氏例行汇报这个月里的大事小情。
林国公今日也在。每逢初一十五,老爷要在正院留膳。这是规矩。
正说到裁剪冬装,一名二等丫鬟进了来通报。
“老爷,夫人,三小姐院子里的人过来请管家。说是西园的映月阁可能遭了贼。”
“这......”
管家犯难了。遭贼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该是护院侍卫的活,他去了也顶不上多大用。
但后院里全是女眷,还有未出阁的小姐们。这么晚了如果不去看着,出了事,任谁兜得住?
林国公想的倒不是这个。
“我这府里何时也有值钱的玩意儿,叫贼给盯上了?何况,映月阁一早搬空,要偷也偷不到那里去。管家,你随我走一趟!”
“老爷,妾身也随您去看看吧。”
秦氏想的却比林国公还要再深一层。呵,贼偷的未必都是银钱,还有偷情的不是?
时机也是巧了。正赶上十五这一日,人月两全。又是由最不管事的林婉香来找。再单纯的事情恐怕也没那么单纯了。
--
绮芜苑。
林娅熙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她少见地化了个淡妆,并且酉时一到便早早用了晚膳。
“吃多了,有点积食呢。榴莲,你陪我去院外散会步吧。”
芍药才从大厨房里取了下人们的吃食回来,在门口与二人撞了个正着。
“小姐,您这是要出去?”
一句不走心的问候,林娅熙也只回了一个不走心的嗯。
意味深长地目送着二人走远,芍药这才进去院子。
林娅熙和榴莲随意逛了逛东园里的景致。待到月近柳梢,又悄mī_mī朝着西园的垂花门去了。
说回到玉珑堂这边。
管家迅速集结了六名年轻护院和四五个力气大的婆子,再加上报信的青衣和碧月。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林国公身后就往映月阁而来。
映月阁被抄的当晚,林娅熙就入主了绮芜苑。后来,管家虽有让嬷嬷们简单整理过,但人去楼空的老旧阁子再如何拾掇,也有种道不尽的沧桑破败之感。
十几个人高举着火把。就在快能看到大门时,林婉香和一个小丫头从另一条分岔路迎了上来。
见着最前面的林国公和秦氏,她脸上现出有几分意外。
“婉香给父亲,给母亲请安。女儿让青衣去请管家。不成想,还惊动了父亲和母亲。”
林国公轻微责备道,“婉香,而今只你一个人住在西园。这么晚了,怎的还敢跑出来?要是在半路遇上那映月阁里的贼人,可如何是好?”
林婉香语气讨好地回答。“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