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知道了老皇帝为何纵容、包庇高仕群的胡作非为,但肖章却对这种纵容与包庇,从骨子里存在着痛恨。
心生恨意,看向雷佳铭,肖章说道:“雷佳铭,倘若我交给你一件每年可以拿万两收入的私活。但是会得罪权贵,甚至是惹怒圣上,不知你敢不敢接下这个勾当呢?”
一年一万两,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一户富裕的五口之家,一年开销不过2、3百两。
一万两,足够五口富户生活上40年之用。
再换个角度,将这一万两变作田产,一万两可以买下六、七十亩熟地水田。
以当下大梁粮食的平均产粮计算,安南稻亩产五石斤、约合600斤。
六、七十亩熟地水田,就能年产2万石以上。
2万石,足以养活25个成年人。
任谁有机会得到这么大一笔收入,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继续去坚守忠君思想……
“爵爷,您是想让属下继续是彻查高仕群吗?”
猜出了肖章意欲何为,雷佳铭说道:“您让属下抗旨彻查‘高党’,就算你不给万两白银,属下也愿意去做。但您若想搬倒太尉,恐会功败垂成、引火烧身,惹得圣上拿您问罪。”
想要肃贪的人,反会被问罪。
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皇帝?
但心知定有内情,肖章又感觉见怪不怪。
虽是不奇怪,肖章还是问道:“此言何故,你怎就确定,倘若我去搬到那狗官,圣上反会拿我问罪呢?”
接此问,雷佳铭先是侧头瞄了瞄齐仲泰。
齐仲泰与他四目一对,立即转身、走出了房间。
“高仕群每年卖官鬻爵的收入,少时有2、3千万两,多时4、5千万两。”
待齐仲泰离去,雷佳铭说道:“他做这罪恶勾当,已有八年的时间。他所收到巨资的一半,实则是贡奉给了圣上的内库。您若想搬倒他,就等于断了圣上内库的一个最大进项。您说圣上是会支持您,还是会拿您问罪呢?”
听的此言,肖章心底暗道:少则2、3千万,多则4、5千万,且已持续八年。
按平均收入算,这八年来,高仕群至少揽收了2亿4千万两。
这些钱的一半,应在1亿两开外,是被高仕群送进了皇帝老儿的内库。
大梁国库一年的收入是9千万到1亿两上下,可是在庞大、臃肿的官僚体系的消耗之下,每年能结余的也就2、3千万两
国库虽有结余,可最近几年的大梁朝,那是年年闹天灾。
今年是冀州、京东闹水灾,两淮、巴蜀闹旱灾和蝗灾。
去年是岭南、陇右和河东遭旱涝,陇右、荆楚和关中遭遇虫灾。
遇上这种连年灾荒,大梁的国库存钱,早已难以支度。
加之朝廷的赈灾款拨下去,各级狗官相互勾连,层层扒皮、层层盘剥。
搞得纵然是巨资下拨,实际用到救灾上的钱,往往是杯水车薪、难以得到最好的收效。
一边是灾荒连连,另一边是外敌频繁寇边。
老皇帝的内库竟有如此巨资,难道他看不到天下之苦吗?
他肯定看得到,那他为什么不拿出来,交给兵部、支撑戍边反击。或是交给户部,加大力度去赈灾救民呢?
不可能,皇帝老儿是一个想要国富民强的皇帝,他不可能坐视天下皆苦、还要做一个守着内库巨资不撒手的守财奴。
那他内库里的钱,都去了哪里呢?
念及此,肖章问道:“你可知陛下内库往复度支,钱款都去了何处?”
“回爵爷。”不做虚晃,雷佳铭答道:“大梁边境连年征战,使得我大梁打残的兵士已达百万人之众。为了安抚军心,为了抚慰人心。陛下每年都要拿出多则五千万两,少则三千万两的巨资,由兵部出面、对残兵秘行抚恤事。”
养残兵,得知老皇帝内库的钱,竟然用去养了残兵。
肖章心底一阵宽慰之余,心底再次暗道:连年征战,残兵只会越来越多。
大梁的人口虽然在不停地增长,可腐败的吏治、贪腐成风的官场,重士子、轻商人的社会风气。
这些都在掣肘着大梁工商业的发展,使得大梁的税赋很难出现大量增长。
税赋不出现大量增加,别说是国库,就算连老皇帝内库之钱全都拿出来,迟早也会因连年赤字、走向崩溃的绝境。
天下财富,最后都进了什么人的腰包呢?
商人只是收钱的,大多数其实还是进了官僚集团的腰包。
想让各级官僚真心为国为民,以当下这种官场氛围,那是难上加难。
就算可以bi着他们纳捐,苦的还是百姓。
因为官僚们前面捐完,后面就必然会去回头变本加厉的盘剥百姓。
所以让高仕群卖官鬻爵、收黑钱,这一招是从那群官僚腰包里,往出掏钱、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老皇帝这是病急乱投医,重症下猛药的做法。
但这做法却是苦了对他绝对忠诚,让他绝对信任的高仕群。
本可做个忠臣良将,高仕群如今却只能做“四佞”之首,做这大梁朝最大的贪官……
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雷佳铭,肖章说道:“一年一万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尽量将高仕群全部买官卖官、贪赃枉法的罪证给我拿回来。圣上不让动他,我可以先不动。”
话略停,稍做思考,肖章接着说道:“但殿下日后继位,大梁绝不能再有如此黑心巨贪,绝不能再靠卖官鬻爵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