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肖章这下策之计。
定王眨了眨眼,微笑不语、示意肖章继续说下去。
看到他示意,肖章也不推搪、直接说出上策之计来。
这个上策之计,核心是攻心为上、收心为上。
怎么个攻心呢?
孙子兵法有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兵力是敌人十倍,完全处于优势时,就围歼敌人。
兵力是敌之五倍,就去正面攻敌。
肖章这攻心,则是在不知魏王派了多少兵围着潞安全前提之下,直接选择了“倍则分之”的打法。
何为“倍则分之”呢?
那就是肖章将魏王围潞之兵的数量,直接定义为一倍于敌。
兵力没有压倒xing优势时,就要设法分散、分化瓦解敌军。
具体的分化方式,肖章的想法是以昭烈寺暗探做使者,先行收买城中一些对潞安王不满的将领。
收买成功,不让他们立即造反。
同样是烧粮仓、却不断水源,同时寻找一切机会毁掉其守城军械。
当城中缺粮后,让魏王对肯出城投降的兵民许诺:凡出城归降者,赐其粮、送其衣、赏其钱、迁其籍,分给其田地到别处去安置。
大梁现今每户平均有田十五亩,让魏王允诺、给出城归降的每人十五亩。
肯出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次给予百两白银做迁籍的安家费……
“停、停、停!”听肖章说到此处,定王ren不住打断了肖章:“肖元敬,你可知那潞安城中,有多少户、多少口人呀?”
“七千五百户,大约五万口。”知其打断原因,肖章说道:“殿下,冀州荒地何止千万亩?朝廷现在也不缺少钱了。那五百万两的赏钱,只管从蔡、祝府上查抄的钱里调拨便可。”
冀州水灾过后,死者不下百万、绝户少说二十万。
二十万户死绝以后,空出来的耕地,用作安置区区七千五百户那自然是绰绰有余。
蔡尨辅、祝元隆两个人贪的钱,去掉杂七杂八的开销。
三亿多两的真金白银,少说也能剩下两亿七千万。
拿出几百、上千万两,对今时今日的大梁朝廷而言,那根本算不上钱。
然而,这只是肖章的想法。
当定王听完这些,他却想到的更多……
“肖元敬、肖大老板。”奇怪地一笑,定王道:“你当这江山社稷,和你做生意是一个样的吗?今天你让我以几百万两,去买一座潞安城,这等于给天下人释放了一个不好的信号。只要造反、就能有钱拿,那岂不是人人皆谋反、天下永不宁日?”
话略一停,定王声音冰冷地道:“你可曾想过,若以你这第二条计策行事。今日抚定此城,来日又会有多少个类似之城出现。若人人效法,我大梁的税赋、又能平定几座城池呀?”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作为皇子、作为未来的太子甚至是皇帝。
定王之思,是天下的长治久安、是征伐果断。
对于他这种想法,肖章是理解的。
但是他完全误解了肖章的真实想法,这让肖章很是不开心。
“殿下,您能否让臣把话说完,再来给臣之所想、所思下定义呀?”面露不悦色,肖章瞪着定王道:“我只是说收买人心、攻心之术,又没说单纯只靠花钱、分地来抚平潞安城。”
见到肖章这副脸色,定王眨了眨眼、心底暗道:原来是本王心急,误解这小子了吗?
“那你到底是何意?”暗思后,他看着肖章不快地道:“你小子现今是官商、皇商,不是只为朝堂事做思量的朝官。你说话总是半截上不清不楚,还怪孤要误解你的意思吗?”
“好、好、好。”闻言,肖章黑着脸、噘着嘴道:“您先别打断我,让我一次将完整的计策说完,可好?”
“好,你说吧!”嘴角微微上翘,定王道:“这次孤绝不打断你,你将此上策之计速速说来。”
得他此诺,肖章平复了一下气愤的心情。
随即,将计策继续说了出来。
拿钱、拿田地换城中的兵民出城归降,其实只是第一步。
有了百姓弃城出降,潞安城中军心必然不稳。
待那时,再以加官进爵的方式,去专门招降那些基层官兵。
为什么是招降基层的官兵,而不选择直接招降城中大将呢?
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城中守将,多数是潞安王用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心腹。
拉拢人心,每一个王者都会用的套路。
潞安那几个守将,要么是深受潞安王大恩、要么是被潞安王从断头台上保下去的。
要么是潞安王的姻亲,要么就是被潞安王破例擢拔的人。
那群人效忠的对象,早已变成潞安王、而非朝廷
想要劝那些人背弃潞安王,甚至让他们干掉潞安王。
没有天大的好处,绝对难成其事。
第二点,城中大将多为久历官场之人,早已丧失一个军人该有的本色,变成亦军亦政的人。
懂得官场政治的人,如果选择了投降,就必然是不可靠、不可信的。
那些人今日可以为了某些条件,选择背弃潞安王、归顺朝廷。
那么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也一样可以为了利益,背叛朝廷去归顺别人。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与其给那群人加官进爵,以换取他们反了潞安王。
不如直接彻底搞掉他们、换上一批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新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