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梁博文在哪个房间?”任雨在仁友医院康复科护士站前台冲正在整理病历资料的护士问道。
眼周黑青、面如菜色的护士打了个哈欠,慢悠悠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答道:“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护士看上去不年轻了,快三十岁的样子,脑后潦草地绑了个发髻,几缕碎发在颅顶拱了起来。
对于任雨这类来探视的人好似也没什么耐心,仿佛多说一句话都会耗尽她的中气。
“我……我是他朋友。”任雨回答道。
“朋友?”那个护士神情警惕地扬起眉毛,不太相信地继续说道:“他在这住了几年了,两年前就想叫他出院休养,亲属根本联系不上,也没人来看过他。两年前你们是都死光了吗?现在知道来看他了!”
护士有些咄咄逼人,仿佛积累了一肚子怨气,不待任雨开口,她又继续骂骂咧咧道:“我看你们都是当他已经死了吧!他在这里占用了两年公共资源,就三年前给的那点医药费怎么养活他?”
任雨反驳道:“怎么会联系不到呢?他老婆不是留了联系方式?每个月还给医院打了钱啊?”
“老婆?姑娘,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五十多岁的梁博文啊?”那个护士没好气地问道,“他的结发妻子二十年前就和他离了婚,抛家弃子再没回来过!他哪来的老婆?”
说完,护士抽了梁博文的病历出来,打开第一页的个人信息栏,指着冲任雨说道:“看看!看看!梁博文,男,56岁,离异未婚!”
这下轮到任雨迷惑了,汪淑仪明明说这是她爱人啊,难道她搞错了?汪淑仪不可能骗她的呀。
她正打算给汪淑仪打个电话,护士又说话了:“他那个儿子还不争气,就他家的那个保姆对他稍微好点,可是这几年也没怎么见过她了。”
难道护士口中的保姆就是汪淑仪?
于是,任雨试探地问道:“他那个保姆是叫汪淑仪吗?是不是经常喜欢戴一条珍珠项链?”
那个护士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一下:“好像是姓汪,听他那儿子叫过两回汪阿姨,珍珠项链是每回来看他时都戴了的。当时我们护士还说,那位阿姨虽然是保姆,却看上去很贵气。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我……就是汪淑仪的朋友,她托我来看他的。”任雨连忙解释道,“这三年,她都在别人家里当保姆,没法来看他。”
听说任雨是汪淑仪的朋友,那位护士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些,她叹了口气说:“那个汪阿姨还是挺重情谊的,来这里照顾过他半个月,每天给他插胃管,陪他说话,细心喂饭喂水,喝奶、吃水果、翻身、拍背都有自己的一个时间表,她在的时候,给我们护士都省了不少心,比他那个儿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听护士絮絮叨叨抱怨了很多后,任雨想起医药费的事,便打断她,问道:“汪淑仪现在在当保姆赚钱给梁博文付医药费,你们医院怎么没收到呢?”
护士摸出一个资料夹翻了翻,蹙起眉头问道:“我们医院都是跟亲属对接医药费的事,几年前,也是他儿子来医院付过一笔医药费,从来没让他的保姆付过医药费啊。你确定她是把钱直接给到我们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