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监国第一次接受大臣朝见结束后,严嵩严阁老回到无逸殿,兢兢业业的值守到黄昏,然后又回家了。
在家门口,遇到了从工部回来的儿子严世蕃,于是父子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起来到书房。
严世蕃肯定已经知道了今日朝会的结果,严嵩也就不多说了,直接感叹道:「屠侨果然还是不行。」
就是没有资格上朝的严世蕃,对这个结果也丝毫不意外。
只吐槽了一句说:「要是秦德威那么容易就被搞定,入朝六年来早就被挫骨扬灰了,还轮得到屠侨今日去试试看?
今日秦德威果然还是在擅长的制度方面入手,通过对太子临朝的限制,尽力防止别人利用太子生事,尽可能去维持现状,而现状又是他最得利!」
在秦德威问题上,严阁老已经无悲无喜了,「如今已经很难从秦德威身上找到弱点和破绽了。
原本还指望秦德威会失宠,但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连这个指望也渐渐淡了。
甚至因为皇上昏迷反而失去了最能钳制秦德威的人。然后秦德威就充分利用了这点,抓住机会更加为所欲为了。
不过无所谓了,他强任他强,我也只求当一次首辅罢了。「
严世蕃却不同意父亲的意见,「不,我今日发现,秦德威还是有弱点的,而且是很大的弱点!」
严阁老好奇的问道:「你又又又发现了什么?」
严世蕃答道:「我发现,秦德威最大的弱点,可能就是想做事!
原本一直以为,沉迷于事功只是秦德威与我们父子之间的区别,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思过!
但今日我在工部时,听到几個同僚埋怨秦德威的考成法,于是就意识到,沉迷事功还有可能是秦德威的大弱点!」
严嵩也进入了思考模式,嘴上吩咐道:「你再具体说说!
严世蕃道:「秦德威自从灾异以来,以灾异求变的名义,大肆主张革弊兴利!
他还亲自拟定了大批目标责任,很多都是新任务,以考成法压迫各衙门去实施,怎能不怨声载道?
那些务虚的堂官可能没有太多感觉,反正也可以将责任分派下去,但中层负责具体实务的都有压力!
而且考成法实际上也分走了都察院部分考察职权,肯定也有不少御史不满意!
请父亲再想想,自古以来主张更易变法的人,有几个下场好的?纵然如商鞅、王安石又能如何?」
听儿子这么比喻,严嵩似乎感觉又又又恢复了一点点信心?
但因为性格原因,严阁老还是谨慎的说:「可是秦德威行事非常小心,并没有大刀阔斧远远没到王安石商鞅的地步!」
严世蕃答道:「以暴秦之无厌,对事功之野心,迟早会到那一步的!」
严嵩又说:「而且就你观察到的这些杂音,只是小风小浪而已,动摇不了秦德威的根本,秦德威也完全有实力强行压制下去。」
严世蕃又答道:「正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又常言道,风起于青萍之末!
而却一切事在人为,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不能连想的勇气都丧失。」
说到这里,严世蕃感到了一丢丢的心累。
作为一个被秦德威段打过数次的人,不但自己要坚强,还要不停的给父亲做心理建设,简直情何以堪啊。
但又搞又不行,父亲是执政阁老,如果没有父亲这棵大树,自己什么都不是!
过了两日,按照秦德威提议的,大臣共同通过的「三六九临朝」的制度,又到了太子朝会日。
又是文华殿走完礼仪形式后,就是开会。按照上次确定的规矩,为太子身体着想,每次朝会只议论三件事。
首先要确定的就是议题,到底是议论哪三个事项。
左都御史屠侨又发声说:「上次我曾提出三条,都是当前所应明确的事情。」
秦中堂阴阳怪气的说:「一共就只能议论三件事,你屠侨就要提出三条,这朝堂干脆由你说了算,别人都只能听着好了!」
严阁老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帮屠侨说几句,这盟友可能就要离心离德了。
便开口道:「屠总宪所言,都是当前的紧要事情,应该优先议论。」
别人还以为秦德威要继续反驳时,秦德威忽而口风一转答应了下来:「那就让他说一条!其余两件事留给别人,总要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严嵩无语,你秦德威原来在这里等着?
屠侨主张里最关键的两条是「辅政大臣去文渊阁办公」和「太子移居西苑」是环环相扣的。
两条同时说出来,逼着秦德威二选一才是精髓!如果只说一条,就起不到那么大作用。
屠侨忍无可忍,又开口说:「如果我说得几条都不算紧要,那想必你秦中堂会有更重要的事情。」
秦德威就答话说:「我今天还真有重要事情,就是考成底册已经全部编订完毕,如果没有不同看法,就开始照此执行了。」
说到考成法,又是屠侨这个左都御史不能忍的地方,「吏部有考核,都察院有考察,再来一个考成,真由此必要?」
秦德威只说了句:「此乃皇上钦准,若无皇上圣意废除,就不要再妄议了。」
屠侨一时词穷,秦德威这话就有点太不要脸了,皇帝还在西苑昏着,大家去哪找皇帝的新圣旨来废除?
屠总宪又去看严嵩,想着暗示严嵩出来说几句。
严阁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