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去探望探望,也解释解释?”
“那倒不必。”沈听澜笔下不停,散散漫漫勾勒了三大张纸,这才放下笔,捧起纸来吹一吹,将上头的墨吹干,“她自会来找我的。”
不出沈听澜所料,白之洲从祠堂一出来连梳洗都没顾上,直接就杀到湫水院来了。
白之洲三步作五步走得飞快,她到了好一会儿,丫鬟们才跟上,一进门就听到白之洲质问沈听澜:“是你故意带我大哥去的?”
“不是。”此时墨迹已经干透,沈听澜拿着那三张纸翻来覆去的看,闻言头也不抬,只是摇了摇头。
“骗人!分明就是你!”要不然,白远濯又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沈听澜终于抬头,她看着白之洲道:“你这人好生奇怪,跑来问我又不信我,那你来问我作甚?”
白之洲气得哼哼,“先前看你在宴会上被人欺负了我还心疼你,原是我太慈悲,浪费心情了!”
她一说这个,沈听澜就想起百花宴回来后白之洲的宽慰,她叹叹气。
沈听澜再开口时,语调放软了不少:“真不是我,我与你大哥是去云雀街看铺子的,要回府的路上正好瞧见你们。”
“真的?”
“真的,不骗你。”沈听澜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白之洲。
而白之洲,也的确像小孩那样好哄,她撅起嘴巴道:“不是你就好,我就再信你这一次。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沈听澜摇了摇手上的三张纸,“你要看看吗?”
“好啊。”白之洲凑过来,接过那三张纸一看,登时眼睛都瞪大了,“桥……这画的是我?”纸上画着一座桥,桥上站着一位女子,看模样与身段,都似白之洲。尤其画上的满月,白之洲再熟悉不过。
这关注点……沈听澜失笑,“你看看衣裳。”
她这么一说,白之洲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画中在桥上站着的女子穿着的衣裳上,如果说沈听澜为孟希月所做的衣裙是浓烈绚烂的人间烟火,那这一套衣裙则是超脱凡俗的纯粹光芒,仙气十足。
“很漂亮。”三张纸上画的都是这身衣裙,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勾画了而已。白之洲看清了画中的重点,反而知晓了画中的人不是自己。
她不如画中人那般出尘。
白之洲声音渐转晦涩,“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月下相会,情境是美的。白远濯着眼于白之洲与洛云天,沈听澜的关注点却偏到了意境上,有时候灵感的到来,就是如此的荒谬,全无预兆。
“我觉得它会很适合你。”这句话,沈听澜是真心的,“如果你想,就找人将它做出来。”
白之洲愕然不已,“你要将它送给我?”
“对。”这是因白之洲所得来的灵感,直觉告诉沈听澜,最适合这件衣裙的人就是白之洲,“画中的人就是你。”
白之洲愣了愣,转而低头盯着画,半晌才道:“嫂子,你可以帮我把它做出来吗?”语态,较之前恭敬尊重了不少。
“当然。”沈听澜笑了笑,“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我想要你做我追月坊的模特。”
这才是沈听澜的目的所在。
白之洲不解,“模特?什么是模特?”
模特这个名词,就是听遍京城书的白之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模特就是慈嗣媲罢故荆帮助商铺招揽客人的存在。”沈听澜简单的做了个解释,“你很适合当模特。”
白之洲的外观条件非常优秀,肤白大长腿,长相略带英气,充满一种沈听澜的娘所说的范儿。
“会有很多人看?”白之洲问。
沈听澜点点头。
“听起来倒是好玩,我考虑考虑。”白之洲用手支着下巴说道,“这个衣服,你就先帮我做了嘛!”论起得寸进尺,她也是个中好手。
沈听澜只得同意,“那你好好考虑。”
白之洲走后,朗音就上门来了,她来时沈听澜正在剪色缎,朗音上去给她搭把手,说道:“小姐,您叫我留意的绣娘和模特,我都已经找了一批人,就等着您考核,看看留下哪些人。”
既然想好了要利用模特走秀打开局势,沈听澜前些日子就嘱咐朗音去给她找人了。
虽然眼下商铺选址还没定,不过这人倒是可以看一看的,往后再有什么缺的,也有时间找人补上。
“你安排个时间,我去看看。”
朗音点头记下,又道:“有一个绣娘找到了我那儿,想要求个活路……那人,小姐应当是认得的。”
“什么人?”
“百鸟坊的北娘子。”
沈听澜在百花宴上被人构陷抄袭,以独特设计反击的事情在京城里都传遍了。北娘子回到百鸟坊后,留了几日就被朱娘子辞退了。
可偏偏,北娘子的瘸腿夫君得了重病,时时刻刻都缺不了好药吊着命。好药从哪里来?可不就是从钱里来,北娘子还是烂着身子的人,就到处找活计了。以北娘子那样的品性,京城里是没有绣坊敢要她的。就怕她再像坑朱娘子那样,再把自己的东家给坑了。
也是机缘巧合,北娘子的瘸腿夫君就在朗秋平的医馆里治病,她听说朗音再找绣娘,便毛遂自荐。
“这人,小姐要见见吗?”
沈听澜眯起眼儿,一剪子将朗音和沈思思展平的莺草色绸缎剪出细段,“见。”
……
今日有蒙蒙细雨,沈听澜坐马车到安平小巷,沈思思撑着绘着丹青的青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