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端着碗蹲在墙角吃饭,碗中只有半碗大米饭和半碟子酱菜。
白家提供食宿,小二自是可以吃饱喝足。
可关内又有几人能似小二这般?他心有愧疚,便不愿多吃。
抬头瞧见白远濯直入米铺附带的小院,愣了一下,连嘴里的米饭都忘记了咀嚼。
“东家?”小二惊讶的试探。
“是我。”白远濯衣角犹自带着夏日余温。
小二就要给白远濯见礼,白远濯道:“不必执着虚礼,你白日所接待的沈姑娘,可知人在何处?”
“那位赠粮的沈小姐?”小二一脸为难,“沈小姐现在何处,容东家给我们一点时间。”
他们是卖米面的,又不是查户籍的。怎会关注沈姑娘的住处、居处?
不过东家的需求,那自是要尽力满足。
白远濯又道:“倒也不必。”他只问小二所见的那位沈姑娘生的什么模样。
小二循着自己的记忆说了。
然后他发现,眼前的东家一张俏冷的俊脸上涌现几分激动,几分思念。冰封般的脸颊也恢复了血色。
就连说话的语调,也温和几分。
“你往后,就跟在我身边办事。”白远濯要走,走之前喊小二跟上。
小二看看茂密的树,树上蝉鸣不休,明明还是夏天,怎他竟有种春临之感?
于白远濯而言,调查沈听澜住处不过小事罢了,暗五翩然走来:“爷,的确是夫人。”
“嗯,是她。”白远濯想到沈听澜,心中就有暖流淌过。
沈听澜缘何不回京城,而是到了边关?
她一路遭遇如何,可否受苦?
白远濯有许多想与她说的话。带离沈听澜住处越近,白远濯越发手足无措,走路有点同手同脚。
屋舍破败,不见火光。此时也不早了,许是已经睡下。白远濯想,他应该明日白天再来。
可暗五知得多,他站出来道:“夫人与同行的人离开了。”
白远濯足下一顿,面上看不出有没有生气:“那你将我带来这儿?”
“爷请进,夫人她们很快就会被人送回来了。”暗五话中有话,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作为白远濯新鲜出炉的跟班,小二怕多说多错,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白远濯进去,并不开口。
院中有方木桌椅,还有沏好的茶水。
碰碰杯沿,入手冰凉。夏日水冷得慢,想来,沈听澜她们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
小二想了想,抱起茶壶往厨房的方向走——关内屋舍大多是军营前身,大同小异,如今这个院落与他所住相仿,他也不至于寻不到厨房所在。
暗五要叫白远濯等。
虽然小二不知为何要叫白远濯等,但是作为一个尽职的跟班,是不能让自己东家喝冷茶冷水的。
哪怕是在夏天,那也不行!
等小二烧好水回来,却见暗五跪在院子里,双手举着磨盘过头顶。
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跪多久了。
小二心中一咯噔,他知道这是白远濯对暗五的惩戒,不敢看白远濯,也不敢看暗五,低眉顺眼的沏茶。
白远濯一口一口抿着茶水,半点不着急。
而此时的猴头山上,沈听澜一行人跟着顺子进了密道,只是她们行进不久,便在密道中听得些古怪的声响。
顺子颇为惊异,“是人声?脚步声?怎会有人?难道是误入?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他求几人:“你们先藏好,我前去探探。”声响在后,顺子想回头去看看情况。
千叮铃万嘱咐,今夜的计划,本不该出错的。沈魄看顺子的目光难掩失望。
“再给我一次机会。”顺子满脸苦涩,他也不知情况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去瞧瞧。”沈听澜轻声道。
她如此说了,沈魄别开脸眼一闭,便是不再管了。
沈悦在墙上掏出一个洞,将沈魄和沈听澜都藏进去。
顺子摸着墙根,悄悄的往回走。
跟在顺子他们后边进入密道的,正是吴将军和他的一帮弟兄。
吴将军恨恨的挥了挥手中的火把:“那老邵真不是东西,居然丢下我们先走了!”
又将地面踩得震天响,好似在泄愤。
“将军,嘘!”众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们是要去搞偷袭的,吴将军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打草惊蛇怎么搞?
吴将军谦然一笑,但是并未觉得自己错了:“这不是刚出门吗?哪里会打草惊蛇?”他倒是觉得别人谨慎过头了。
不过子侄替自己求来的机会,吴将军还是看重的,再没骂骂咧咧。
他不捣乱,众人都安静下来,除了火光森森外,整支队伍的行进再无声响。
顺子摸回来,看到这么多秦军,险些昏厥过去。但是他咬咬牙,撑着心口一口气。
不能叫沈听澜她们与吴将军一行人撞上,他得想想法子拦住人。
顺子不知吴将军他们是如何得知这一密道,又为何会这么巧刚好在今夜进入密道。
但是沈魄和沈听澜身份特殊,被吴将军撞见了绝对是走不掉的。
他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灰扑扑的打着无数补丁,有的地方还结着灰疙瘩。
早些年他还会准备男女的衣服各一份,装成老太婆时几身,做男身活动时几身。
但是时间长了,顺子也嫌麻烦起来,就破衣裳破穿,这么些年也过来了。他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要随着沈魄他们回大秦了就换上光鲜的衣服。
顺子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