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里的大夫,一天之内两次造访沈听澜这儿。大夫显得有些无奈,给沈听澜看过以后又顺带着给白芷瞧了瞧。
“小娃娃底子好,不怕。”话是这么说,可大夫还是给白芷开了一剂药。强身健体的方子,不管有没有生病都能喝。
沈思思端着熬好的药来给沈听澜时,白芷眼巴巴的瞧着汤碗。
“你想喝?”药还烫着呢,沈听澜让沈思思放在一边,打算等晾凉了再喝。她见白芷的眼球跟着汤碗转,问了一句。
白芷摇摇头,“不……”她指了指汤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听澜。
这是什么意思?
沈听澜看向沈思思,沈思思摇摇头,又看向了冬雪。
冬雪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嘟着嘴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小小姐是想给夫人喂药对不对?”
出人意料的,白芷居然点头了。
“喂……”她努力的发出音节。
沈听澜微微一笑,“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喝就可以了。”她不过是落了水,可没有虚弱到要让一个小孩子来给她喂药。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也不需要白芷。
“呜……”白芷低下头,一脸丧气。
冬雪将白芷抱在怀里,“好了小小姐,夫人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外面玩吧。夫人带回来了很多莲蓬,你吃过莲子吗?”
“你不用在这儿伺候我,回去好好休息吧。”沈听澜将汤药喝完,对收拾着餐盘的沈思思说道。
沈思思也落水了,匆匆喝了姜茶就为她熬药,太不爱惜自己了。
“奴婢已经没事了。”沈思思笑了笑道:“奴婢干惯了粗使活计,碰点水没什么的。”
她越是这样说,沈听澜心中越是难过。是她从前太任性太自私,才害得沈思思小小年纪要背负那么多。
“思思,听姐姐的话,回去休息。”沈听澜搬出了自己姐姐的头衔,才将沈思思哄回去。
院子里,冬雪和白芷一人顶着一顶荷叶帽子,拉着莲蓬你追我赶闹着玩。白芷玩得兴起,脸蛋红扑扑的,那模样别提有多招人喜欢了。
别看白芷和冬雪势均力敌,这只是表象罢了。
冬雪再没分寸,也不会和小孩子做意气之争。她一直在放水,让白芷感觉她们两个之间实力差不多罢了。
“我听说那个孩子救了夫人?”白远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沈听澜身边,将沈听澜吓了一跳。
“爷是从哪儿来的?”沈听澜左右看了看。她虽然注意力集中在冬雪和白芷身上,但是却并非对周边一无所觉。
白远濯道:“那不重要。”
他深深的看了白芷一眼,“那个孩子……你觉得如何?”
沈听澜闻言,轻叹一声:“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一看到我落水什么都不想就跳下来救我。”对于这样一个赤诚的孩子,沈听澜没办法用恶意去揣测她。
“爷还是觉得她危险吗?”
“一切未知都有危险的可能。”白远濯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但是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他对白芷仍旧不信任。
“我会留意的。”诚然,感情上沈听澜无法再对白芷产生恶感,可是她的理智还在,并且理智就像是淬了冰的锥子一般一秒也不肯停歇的敲打着她的脑神经。
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白芷来历不明,可能为白家带来危险。
“爷那边呢,京城那边情况如何了?”沈听澜问道。
京城那边的事情,她也只是模糊知道一点。尽管沈听澜可以派人去查,可她并没有这么做。白远濯说自己会处理好,那就一定会处理好。
“烽烟已经在弥漫了。”白远濯与她并肩同立,凝望蔚蓝色的天空。大雨过后,会有蔚蓝的天空和灿烂的太阳。白家正在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雨,他们需要等待雨停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不能放松警惕。
山庄固然是有些好玩的,也有些好吃的。可是和京城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白之洲在这儿呆了几日,便腻味了。
她来找沈听澜探口风:“嫂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啊?”在京城,她可以去听书,可以去鲜衣阁,可是在这儿,她就只能吃饭睡觉逗白芷。
无趣,实在是无趣。
“怎么?才几日就不耐烦了?”沈听澜笑她,“要是姨娘知道了,定然会说你修行不够,心性太差。”邱尚音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泰山崩于前临危不乱的人物,可白之洲除了洒脱英气外,也有小女儿柔情任性的一面。
白之洲挑了挑眉,“我是不耐烦了,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
沈听澜还真就一点都不觉得。或许是心性的差异,又或许是信息面缺失的差异,沈听澜一点都不想离开这座山庄。因为她知道,这座山庄现在是她们的庇护所。
也是……她们最后能与白远濯相处的为数不多的时光。
“怎么不去问问你大哥?”沈听澜对白之洲眨了眨眼睛,那个眼神的意思是白远濯是话事人,白之洲想走,该是和白远濯商量。
白之洲叹了一口气,“我去找他了啊。但是大哥最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抱着块木头在雕刻,我说要走,他都不理我。”
再加上,白之洲一直都很害怕白远濯,白远濯稍微表现出不耐烦,她就找借口溜掉了。
白之洲对白远濯是敬重有余,亲近不足。比起白远濯,白之洲觉得沈听澜好相处多了。至少,沈听澜教会她许多,也愿意坐下来好好听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