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朗秋平渐渐恢复了意识。起初,只是恢复了一点,他能感知到身边的声音,若隐若现。只能听明白几个音节。
有人用拗口的雅言说着“mí_yào……很久才会醒……”这类的话。
再之后,朗秋平的意识恢复了大半,他能察觉自己像是待在了一辆车上,这车很是颠婆,颠得他浑身上下都疼。
朗秋平很想睁开眼睛,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作为一个大夫,朗秋平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被人喂了mí_yào,这种mí_yào针对的是ròu_tǐ,能叫人的ròu_tǐ沉睡,意识却保持清醒。
如今的朗秋平,意识完全苏醒,已经能听清前边两个人的说话声。
“这人不会在我们回去之前醒过来吧?”一个人很不放心的说道。
另一个人则是满不在意,“放心吧,这mí_yào我们都用过多少次了,就没有出过意外的时候。”
过了一会又嗤笑着补充了另一句话:“再说了,就他这瘦弱的身板,还不够我一个打的呢,你就安心着驾车,别又从石头上边过,这一路都快颠死我了。”
也许是被另一个人的话说服了,第一个说话的人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竟然还有心情和另一个人拌嘴:“就你话多,你技术好你来驾车啊,我还懒得动呢。”
“嗐,我可是你的师父,有你这么对师父说话的吗?你难道不记得是谁让你过上今天的好日子的?”另一个人不高兴了。
第一个人讪笑,“这算什么好日子?把头搬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没被抓住有几天安生日子,要是被官府的人抓住了就得人头落地!”
“行了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一样,要是没有老子,你早就被当做货物卖进山沟沟里了。”另一个人很反感这个话题,臭骂了第一个人两句后边不再说话了。
此后,朗秋平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牛车停了下来。不错,这是一辆牛车。一路上,朗秋平一声马叫声都没有听到,反而是听到了老黄牛低亢的哼哼声。
“把他搬进来,今天好好休息,天不亮可就得走。”
“你给我搭把手啊,将这人关到哪里?”
“随便找一处丢着就是了,我给他用了三成的mí_yào,足够他睡上两天两夜了。对了,他身上翻出来的钱袋子呢?”
“在这儿呢,拿去,别忘记了我那一份。”
“知道,赶紧去吧。”
而后,朗秋平感觉自己被人扛在了肩膀上,咯人不舒服得很,颠得他想吐。没多久,他就被抛到了地上。
地上有粗糙的触感,挺疼,但是不算太疼。朗秋平勉强睁开一条眼睛缝儿,发现自己是被丢在了干草上,周边有潮湿腐烂的味道,还有许多人影。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总算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座破庙,庙里有许多个男人被捆绑住了双手双脚,萎靡的靠坐在一角。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果不其然,和其他男人一样。
这些男人之中,有一个男人一直在不停的咳嗽,这个男人与其他男人不同,缩在角落里,散发出一种腐臭的味道。这破庙之中,大半腐臭味都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朗秋平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对话,他皱了皱眉头。
自己这是遇到人贩子了?他们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其实,朗秋平对于自己的安危并不是很关心,他更担心的是孟希月的安危。孟希月不在成府,京城他也找遍了多处,都不见孟希月的踪影,她到底去哪儿了?
现在回公主府了吗?
朗秋平一阵阵乏力,这是mí_yào在起作用。人贩子所用的mí_yào,大多都是起着迷晕货物好方便运输的作用的。可朗秋平想一想孟希月,便清醒不少。
他不能再晕过去了,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朗秋平只能像一只大虫子一样蠕动。他好不容易才爬坐起来,就听到一声:“吃饭了!”
接着,男人们一拥而上,无知无觉间又将朗秋平推倒在地上。一个窝窝头滚落在朗秋平的嘴边,他也顾不上窝窝头沾染了尘土,咬在嘴巴里,用双手死死护住。
看男人们哄抢的情况就知道这儿能得到的食物不多,他要找孟希月,就得先积攒力量,食物是不可缺少的。为此,哪怕是自己之前不愿意吃的脏窝窝头也不在话下。
三两口将窝窝头吃完,朗秋平有了一点力气,他与就近的一个男人搭话:“你,也是被抓来的?”
他旁边的男人是个又瘦又小的,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见朗秋平颓靡胜过自己,瘦小男人才开口:“我是被阿娘卖掉的,她养了我十几年,该是我为家里做点事情的时候了。”
瘦小男人小时候是个聪明伶俐的,大家都说他未来是能考状元当大官的。可惜他的父母都是赌徒,一次为了赌博,两天两夜没回家,好巧不巧小孩生病了,高烧烧了两天,从那以后,他发育迟缓,脑子也不灵光了。
“我不明白阿娘的话,但是阿娘叫我听话。”
朗秋平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坐在一根晃动着,好像随时都会轰然倒塌的梁柱上。原来他遇到的不是单纯的人贩子,而是还兼做人牙子生意的。
的确,有人牙子身份在前边顶着。也就没人会怀疑像他这样被抓来的货物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