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受了黄重真的影响,不止关宁伤营,便连军营都干净了许多,再也没有了那些臭男人臭脚丫子混合着汗馊味的难闻味道。
这令黄重真入睡之后便要微蹙的眉头,也终于舒散了开来。
寅时刚过,卯时将起,重真无需闹钟,便已准点醒来。
他来到由四座营房围起来的院落之中,缓缓地练习起剑术来。
这是养父在重真很小的时候,便手把手教给他的一门华夏古剑法,叫作太极剑术。寅尽卯启的那一刻,便起床舞剑,也是他自那时起便养成的习惯。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持之以恒,才使得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最终长得比寻常之树还要高大茁壮,便是从小便打下的这份坚实根基。
太极剑术,很慢,很柔。
可仍然是有声响的,并且偶然的爆发,显得极为韧劲十足。
“谁?”正抱着武器瑟缩着打瞌睡的数名哨兵,被蓦然惊醒,还以为是敌袭,当真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好在,哨兵很快便在朦朦晨雾中找到了声响的来源,见似乎是只有一道人影,紧绷的心弦立刻便放下了大半。
数名哨兵提着长剑蹑手蹑脚地接近,待看清楚竟是黄重真这个既能开炮又能治伤的名人之后,便没有示警,也没有出声打搅。
反而,是被其看似缓慢,实则能够以柔克刚的动作所吸引,心中也蠢蠢欲动起来。
重真刚舞完一遍,便转身对他们说道:“想学就跟着学吧,都是为了抗击建奴而成军关宁的,没有偷师不偷师的说法,我也很乐意教你们。
这套剑术名曰太极,非常讲究十分,尔等皆为少年,身手矫健,一旦入门了,定当事半功倍。从头部到膝部,要注意以下几点——虚领顶劲、沉肩附肘、含胸拔背、腰松没胯……
接下来便跟着我学吧。”
几名哨兵都是有武术功底的少年,见重真果然又从头开始了这套传说中的太极剑术,便也忙不迭跟着学了起来。
“第一段:起步,并步点剑,弓步削剑,提膝劈剑,左弓揽步,左虚步撩……
第二段:弓步平斩,弓步崩剑,歇步压剑……
第三段:仆步穿剑……
尔等要记住,剑法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尔等定要融会贯通,便自然而然地能令剑法也活起来,说白了便是灵活运用。
看清楚了么?好!那便自己耍一遍,让我看看尔等的记性与悟性,到底如何。”
重真一边放慢动作演示,一边详细讲解,力求点面结合,面面俱到,毫不藏私。
但与此同时,他又俨然一名严厉的老师,演示完两遍之后便让他们打给自己看,他则从旁指导,但有错误的动作,他便先耐心指导。
若指导几遍之后还是要出错,入鞘的“汝钦”宝剑剑鞘,便会狠狠地抽打在他们的腿肚子上。
刚开始的时候,几名哨兵明显学得不伦不类,有种画虎类犬的别扭感觉。
但是跟着重真学了十几招之后,竟感觉这看似缓慢的动作,实则十分考验人的精气神以及四肢关节的柔韧度还有力度,二十多招后更是觉得是非常吃力,好像这是一套十分深奥剑术那般。
“太极?太极剑术?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我朝道家的绝技么?”
一套太极剑术好不容易打完了,重真好心好意让他们休息一下,可却有少年哨兵像是蓦然想起,顿时低声惊呼道。
其余少年也都压低嗓音议论起来:“是啊是啊,据说乃是文武双全的张三丰道长所创,我朝历代皇上都对其有所册封,听说轻易不外传,更难得其精髓,若不然历代皇上也不会一个都没有学会了。”
“对对对,据说三丰道长就是凭借此等绝技,才长生不老,最终羽化登仙的呢。”
“那重真是如何学来的?莫不也是偷学来的吧?”
重真一听这些小混蛋非但不感恩,反而还如此议论自己,当即就来气了,也不呵斥,上去就是一顿猛抽。
这些哨兵都是精锐的关宁少年,却还不是重真这个昔日特种兵的对手,有心想要用刚学的太极剑术反抗,却无一不被重真抽得吃痛不已,龇牙咧嘴,却又敢怒不敢言。
因为这家伙专挑人最软弱的地方下手,才只数招,便让他们见识到了他于太极剑道上的造诣。
加入关宁军的辽人,无一不是有着大毅力的青少年,这些哨兵也是一样。挨了抽竟也没有生气,反而立刻便对重真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几个机灵一点的,还腆着脸拜起师来。
“还想拜我为师?哼!实话告诉你们,就你们那点儿愚钝的资质,还没有这个资格!怎么?不服气,那就拿起你们手中的剑好好练习,什么时候能接下老子的一整套剑术了,老子便收你做记名弟子。”
重真的要求更严格了,教学也更加严厉了。
几名少年哨兵骤然遭受如此强度的训练,顿时感觉十分不适应。
但他们没有放弃,而是咬牙坚持。
又一套数十招之后,便惊喜地发现,因值了半宿夜而昏昏沉沉的脑子,竟随着咬紧牙关突破了一次又一次的极限,从而逐渐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身子骨也轻灵了一些。
浑身上下更是暖呼呼的,却没有很明显的汗液。
那种微汗之后的奇异舒适之感,当真是前所未有。
片刻,舞止,剑收。
“中下之资,不能说很差,只能说还过得去吧。欲速则不达,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