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这一次可不是单纯来自正面的三段射击法,而是来自左右前三个方向。
又一批最外围的建奴骑兵嘶吼着跌落战马,他们的同伙愤怒地看往周边,恰好看见那些鹌鹑般的探着脑袋的明军,又猥琐地将头缩了回去。
“明狗休走!”许多建奴们无畏地冲进密集的房舍之中,更多的则依然在武讷格咆哮着的指挥之下,往通往明显就是明狗中军所在的中街上冲锋。
但还算宽阔的中街之上也并非畅通无阻的,而是布满着拒马啊,鹿柴啊,楯车啊,总之一切无用之物都被抛在上面,极力地牵制着建奴的骑兵。
至此,建奴又稳又准又狠的骑射优势,几乎已经荡然无存。
这场原本历史中堪称一面倒的屠岛之战,也终于被来自未来的国字脸少年,以充分利用一切可用的力量,拖入谁也无法控制,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的战斗。
激烈的巷战已经开始,而巷战又往往都是艰苦卓绝的。
被激将得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建奴骑兵,固然悍勇残忍,正面逮着一切岛上的活物,几乎一个照面便能砍翻或者射杀,并且还要残忍地砍成肉泥。
但觉华这边也都不是孬种,不仅将士们勠力杀敌,拼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民壮们为了保护财富与家园,也都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四处敲闷棍,捅黑枪。
尽管这些所谓的枪,很多都只是削尖了顶端的细长木棍,但以命搏命之下,竟贯穿力惊人,有时甚至超过了建奴骑兵蓄势的粗壮箭矢。
有些建奴骑兵沿着弯弯绕绕的巷子,愤怒地追杀着一名大明人士,好不容易要追上了,却烦躁地发现,他竟一头钻进低矮而又坚固的营房里面。
这样的营房,人可以矮身钻进去,战马却不行。
建奴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想都没想便翻身下马,抽出战刀便矮身追了进去。
然而,这些建奴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去之后,只听一阵夹杂着怒吼怒骂的激烈搏斗,便在陡然之间再也没有声息,再也没有出来。
哪怕他们的同伴冲进去想要救人也于事无补,无非便是豪迈地再送一波而已。
里面的大明兵将,也有许多再也走不出来。
可但凡是能走出来的,哪怕是鼻青脸肿,满身是伤,甚至一瘸一拐,乃至奄奄一息者,也都想要用黄重真跟他们说的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法,继续杀敌。
更有落单的建奴骑兵于狂奔之中被绊落下马,然后被拖入营房,一阵闷棍下去之后,转瞬便没了声息。
仍有建奴被横亘在巷子里的细铁丝,切中要害,切成数段……
这样的战术战法,简直就不讲武德,堪称无耻,直将以悍勇著称的建奴骑兵,折磨得嗷嗷直叫,憋屈无比,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怒吼着继续追击。
也有好多的大明士兵、民壮、将领,在奋力的反抗之中,被无情地杀害……
但是至死,他们都无怨无悔,对于那个杀害了自己的人,也从来都不服。
黄重真觉得这才是死战,无畏地去战斗,然后拖着敌人的尸体,英勇战死。
而并非耿直而又愚蠢地,去送死。
此情此景,就跟三百年后中原百姓与进村的鬼子,斗智斗勇差不多。
黄重真从不认为这是单凭教就能教会的,只能是这个民族在被压迫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所迸发出来的以血肉筑长城的精神。
这种精神,无形而又真实存在,坚韧而又无比坚强,惨烈而又相当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