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一群关宁铁骑簇拥着的少年,显然便是此行追击骑兵里的头头。
见状一鞭子便甩到了吴三桂的脸上,怒吼道:“吴三桂!看你做的好事儿!为了抢夺本属于战友的一份功劳,便将另一份功绩拱手放跑了!”
吴三桂顿时捂着脸发根倒竖,怒道:“放跑了就放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改明儿老子还你十个就是了!”
“你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祖将军派遣麾下最得力的两员大将,也就是某黄重真与你吴三桂,深入辽西平原来到大凌河畔,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赶在建奴反应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修筑好昔日的大凌河堡。
这段时日以来,我关宁侦察兵不顾一切地封锁两河流域,为的又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掩护你我么?眼看着堡寨就快修筑完成了,你立功心切,非提出这诱敌深入,趁机捞一笔功绩的馊主意来,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全功尽弃咯。”
少年骑士鞭指吴三桂,恨铁不成钢地骂完,便又狠狠一鞭甩了过去。
吴三桂显然不服,抬手将抓住了这一鞭,差点儿反将少年骑士拉下马来。
少年骑士一惊,抽回马鞭便骂道:“你居然敢还手!老子抽死你!抽死你!”
他身边那个魁梧至极的壮汉,也提刀怒吼着往吴三桂冲去。
吴三桂见势不妙,拨转马头便狂奔而去,一句威胁在面对辽河的时候,刚巧脱口而出:“黄重真你休要猖狂,哪怕你是副总兵,但老子乃是朝廷钦封的都司,而且还是将门之后,更有一个总兵大舅,才不怕你呢!”
被叫作黄重真的那个少年骑士闻言更是怒极,胡乱地挥舞着马鞭追逐道:“老子打死你这个不肖的都司!”
古有周瑜打黄盖,今有重真揍三桂,所扮演的都是愿打与愿挨的角色。
秋季平原的狂风之中,这些对话本不虞被辽河对岸的杜鲁所听见。
但是他偏巧是个女真族里为数不多的会唇语者,视力又挺好。
因此,竟将黄重真等人的对话全部收入了心中,也获悉了一个惊天之秘。
那便是——关宁军之所以不惜一切封锁辽西平原,为的就是修筑大凌河堡,以便将锦州直至大凌河畔的肥沃黑土地,尽数收复。
而比之更为惊慌同时也极为惊喜的,便是刚才心中陡然而起的那个念头:“黄重真?一人屠一城,唯我‘皇’重真,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骚乱之中,辽河对岸的关宁追兵已迅速远去。
杜鲁又惊又怒,却又深知秋草茂盛之所,定然还埋伏着不少神出鬼没的关宁侦察兵,正对着右岸仔细观察,便不敢露头,更不敢泅回左岸,而是犹如一条四脚的蜥蜴一般,心跳极快地匍匐着倒退。
许久许久,他才起身往着北边的辽阳,不着片缕地狂奔而去。
他一边跑还一边怒吼:“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区区关宁军居然妄图一箭双雕,此事定要飞报济尔哈朗贝勒,再由其飞报大汗!
临近于辽西走廊的小凌河堡以及左右二屯倒还罢了,大凌河堡身处辽河平原腹地,但凡扎根便又是一颗楔入辽东的钉子,绝不允许任其矗立!还有‘皇’重真,阵斩两名白甲巴图鲁的‘皇’重真,一定要活捉回去!”
杜鲁的脚程很快,很快就抵达了辽阳。
可他的一切身份凭证都已成为辽河之中的浪淘沙,再加上细作不论之于敌我双方而言,本身就是一个颇为神秘的职业,平日所接触的寻常之人极少极少。因此驻守辽阳城门的八旗兵,还以为这家伙就是个妄图混进城里去地讨饭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