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尔衮发动总攻的前一夜,张盘下令丢弃一切辎重,率军轻装潜行,通过这条十分隐秘的狭隘古道,直插金州地峡。
并在险峻的滩涂之中,开始让麾下先行登上前来接应的水师战船。
险峻的滩涂提供不了宽阔的泊船空间,只能一艘艘进来,于是登船的速度就显得极其缓慢。
登到一半,惊觉上当了的多尔衮,便已率着最擅追踪的女真骑兵,迅速地追了过来。
张盘令麾下继续登船,亲率五个百人队准备拼死拦截,却蓦然听到一连串猛虎咆哮般的炮响,自身后的大海之中传来。
张盘豁然转头看去,只见高大威武的辽宁舰正破浪而来,船首甲板之上数尊黑幽幽的炮口,便如猛虎的血盆大嘴一般,正不断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怒吼。
一颗接着一颗携带着浓烈火星的炮弹,正朝着多尔衮的骑兵队呼啸而去。
大炮旁边,一袭象征着登莱巡抚的绯红色大明qín_shòu官服,随着海风猎猎飘舞,高大而又瘦削,不是袁可立,还有何人?
张盘甚至看到了他轻捻着颌下的一茬银须,正对着自己微笑呢。
袁公座驾辽宁舰的身后,威海号与定远号一左一右,与之组成了一个极具威势的品字形,倒是不见威远号以及破浪号,还有诸多冲锋登陆小舟的身影。
张盘迫退多尔衮,登上辽宁舰。
才在袁可立犹如长辈般轻抚头顶的宽慰解释之中,得知这些中型战船正带着柯镇大等精干将士,扮演着黄雀的角色直扑南关,替自己找场子去了。
硬汉张盘瞬间便泪如泉涌,八尺的汉子嚎啕大哭,也终于彻底放下了深埋于心中将近三年的心结。
毛文龙在尚可喜与耿仲明的极力劝说之下,原本打算的以昔日的头号部下张盘为诱饵,直扑镇江堡再立奇功的如意算盘。
因为阿敏的伏击而没有成功,尚可喜更是因为仓皇逃窜而掉入了鸭绿江内,若非部下死命相救,差点儿便要落水而亡了。
与之齐头并进的耿仲明,眼见讨不到多少好处,便也匆匆地退兵了。
至此,辽南的战事,也告一段落了。
而就在这些战事如火如荼的过程当中,重真所布置的那枚暗棋——草衣卫。
却趁着全后金的目光都投注在对外战争的时机,悄然地茁壮成长,并开始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逐渐地向上渗透。
最先感受到这股隐秘力量的,不是自诩高人一等的后金贵族。
也不是自觉技高一筹的后金奴才,而是在辽沈二地有着七绝女之称的汉家国师之女——徐亦欢。
宁锦大捷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山海关传到了关内,闻者无不振奋莫名。
无论朝堂大佬还是衙门小吏,乃至全大明的平民百姓,都在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哪怕是躲在深宫里钻研木工的天启皇帝,都在报喜的魏忠贤退下之后。
从昏暗清凉的房间之内,走到屋外的酷暑里,眯眼望了望当空的太阳,然后狠狠地朝着空气之中挥了两拳。
这突然起来的动作,当真看呆了在暗中保护的锦衣暗卫。
那些对于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的汉家人们,更是禁不住泪洒热土。
值得一提的是,朝堂之上那些白发诸公的嚎啕大哭,终究显得矫揉造作了些,反倒是基层官员以及老百姓的默默垂泪,其情感显得格外真挚。
老百姓终究是要吃饭的,基层官员也终究是要考虑到老百姓的吃饭问题,以及自身生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