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本意是——隐蔽的顽固之疾。
毕竟,贵为大明王朝武将的最高军衔——总兵。
马世龙总不可能逢人就说,自己的类风湿关节炎其实已经很严重了,那不是向世人宣告,他已不再适合在北方乃至辽东,爬冰卧雪带兵打仗了吗?
可满院文武有着之前的不孕不育症作为铺垫,立刻便理所当然地想歪了,于是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更加热烈地讨论起来,那些军汉更是说着说着就掐起架来。
“隐顽之疾?会是啥呢?”
“这还用说,自然是和济尔哈朗的病症差不多的咯,甚至更为严重呢。”
“嘿嘿嘿,想不到马总兵看着粗犷威武,实际上竟然……嘿嘿嘿……”
“你还不是一样?要么就是不举,好不容易举起来了,也快得跟个炮仗一样的……哎哟……你怎么还动手了?恼羞成怒了是不?”
“你个锤子……老子锤死你……”
吴三桂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这群混球,又瞥见包括卢象观黄宗羲在内的兄弟们,都一边朝竖着大拇指,一边却又像看傻子一样斜睨着自己。
就连二狗都扭着脖子仰起硕大的脑袋,哈哈大笑般地吐着白气,吴三桂立刻便将此解读成了莫大的嘲讽。
他有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虚地瞅瞅马世龙塞到队伍里面来的家奴马宝,暗道:“那家伙不是老爱挖人墙角么?不若老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将他的人挖过来吧。反正一个家奴而已,他少一个不少,老子多一个不多。”
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吴三桂也默默下了决心,待回到宁远之后,定要多读几本书。
还要不耻下问地多向重真请教,怎样说话才能不讨人嫌。
那声好没面子的“大哥”,毕竟可不能白叫。
一张血迹已干的折子,被前去邀请大夫的袁阿福体贴地放在床头。
他认为自家老爷的鲜血喷薄实源于此,放在这里便有利于大夫来了之后,能迅速做出准确的诊断,以便最为迅速地医治好老爷的病症。
却不知,这个世界上除了天机军机之外,还有一种机密叫作国家机密。
很显然,袁阿福虽然跟着做了大半辈子官的老爷大半辈子了,却依然没有培养出半点儿的政事敏锐性。
重真只瞥了几眼就看了一个大概,他的思维比袁可立还要多维。
于是,立刻便想明白了袁可立这份奏折中的政事考量。
虽然,只要是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片热土有着哪怕一丁点儿的好处,便不吝付出乃至牺牲,可被自己所尊敬尊重的人坑,多少有些不好受。
老子敬您一声“袁公”,您竟拿我当棋子?
可怜的重真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于是,不自觉地便家中了手上的力道,使得袁可立当即便闷声喊痛起来。
重真瞥了这个为大明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头,便停止了在其腕上二指处内关穴的按摩,蛮横地将他高大瘦削的身子横抱起来。
再翻过来扔在床上,粗暴地扯去打满了补丁,并且被洗得发黄发白的内衬之衣,重重地按了几下之后,就从怀内摸出一个小木盒。
打开之后,只见其中的小布条上插满了亮闪闪的银针,吼了一声“别乱动”,便抽出一根寸二长的银针,重重地扎了下去。
袁可立又惊又疼,不仅小小地抽了一下,还“啊”地叫了一声,门外的文武官员顿时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他那几个还挺彪悍的亲卫还想往里冲,然而都是军伍的行家,一眼便看出这几个年轻小伙子组成的小小军阵,实则无比结实,简直将房门守得牢不可破。
登莱军也算一支雄师,成军时间还比关宁还略早,此时却也不得不由衷地暗赞:“不愧为关宁军。”
吴三桂最是见不得这种猥琐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喝道:“看什么看?我家大哥正在给袁大人施针,昔日马总兵的叫声简直跟杀猪似的,然而痛过之后,也就快乐了……”
吴三桂这话才说到一半,便突然瞥见同伴们正用看白痴一般的眼光斜睨着自己,还轻轻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甚至便连军阵出现了些许破绽都在所不惜。
便又生生地住了嘴,恨不得大嘴巴子甩自己一脸,并且暗暗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登州文武们,才不管谣言到底是从而起的呢。
只是瞪大双眼伸长脖子使劲儿往里瞧,嘴上则看似关心实则兴奋地说道:“袁大人也有隐顽之疾么?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声音不大,却足可房内已恢复了不少精神的袁可立听到,猛然一扭身子想要怒骂——你才有隐顽之疾呢,你全家都有隐顽之疾!
却不想,因为牵动了背上的银针而疼得龇牙咧嘴,还伴随着些许惊悸。
重真怒道:“都说了别动啊,标下在给您治病呢。清者自清,袁公还怕这些流言蜚语么?收捏心神,放松身子,一刻钟后拔针,标下再给您推个拿,促进您那因为日夜伏案工作,从而僵硬无比的督脉血液循环。”
说着又转头朝门外怒吼:“小桂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桂子?”包括袁可立的亲卫在内,院内的所有登州文武都将目光锁定在小桂子之所以会被称作“小桂子”的那个地方。
吴三桂觉得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无论外界如何议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