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另一名关宁骑兵确认道。
“当然,黄二狗寸步不离,虎子和大熊都亲自跑到这里来迎接了,我临来之时已听到了它们的嘶吼之声。还能有假么?快去吧,别让大帅等急了。”
“怪不得它俩销声匿迹了这许久,原来是跑到这里来等候它们的大哥了。那您且歇着,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这名骑兵说着,便已拨转马头,转眼便已在冬日的夕阳里,绝尘而去。
如此一骑接着一骑,沿途的关宁铁骑轻装简行,始终保持着充沛的体力马力,效率比之朝廷驿站的八百里加急,尚要快上一分。
虽被人打扰了清修,也被人探知了行踪,但重真却热衷于和三个动物伙伴游历山林,丝毫都没有快马加鞭赶往宁远的打算。
毕竟,以袁崇焕和祖大乐恨不得关宁军立刻变成天下第一雄狮的猴急劲儿。
但凡自己一回到二人的身边,必定会抓住干活,并且当作苦力般奴役,半点儿自己的空间都不会有。
人非钢铁,长此以往,终究是会感觉到累的。
于是,正好趁着在路上的这段时间,放松身心,调整状态,为接下来的连番大战,以及几乎是急转直下的大明局势,做好从容应战,充分应对的准备。
当然,以黄重真目前的身份地位,这些应战应对,仅限于军事层面。
至于朝堂上乌烟瘴气的政事,他还没有这个资格染指,也懒得去管。
自得了黄重真精心整理出来的《后金见闻小录》,袁崇焕便如获至宝一。
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钻研这本小册子上的内容,便连宁锦各城的防务,都交给了几大总兵暂时接管着。
比如祖大寿,就被他正式派往锦州,镇守那座辽西走廊的入口军城。
觉华岛的状况已经有所改善,并且日趋稳定,于是便正式由金士麟这个少年领游击将军衔,掌管岛防、水师、屯粮、屯兵,等一切事物。
并且,根据黄重真早就给出的建议,训练水师的登陆作战能力,以备必要之时,不仅仅是以水师的力量对来犯的后金形成牵制,而是能乘坐战船北上登陆。
不求发动突袭,但求让后金也尝尝后路被切断,粮道被毁坏的滋味。
这一招,黄重真称之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并且,觉华水师若是拥有了这等能力,对于皮岛毛文龙部的依赖,便大大降低了,袁崇焕对此是乐见其成的,自然大力支持。
赵率教被调回了内陆,主掌塔、杏、松,三座小而险峻的山城之防务,以为祖大寿后援。
这段时间,后金内部大概是忙于争权夺势,倒是疏忽了对于辽左的压制。
于是,这两员虎将在严格督促麾下将士刻苦训练的同时,偶尔也给自己放个小假,翘个小班,公费旅个短途游啥的。
尤其是祖大寿,有事没事就往宁远跑,半月之后的这次,更是逗留了许久。
满桂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挤兑嘲讽了几句,他还义正言辞地反驳:“吾在等吾之爱将。”
满桂对这种不要脸的言行,持嗤之以鼻的态度,不过倒也挺期待重真归来的。
毕竟,在这支成分颇杂的军队之中,唯独那个看似颇受所有大佬看重,实际上却啥背景都没有的楞头小子,才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与排挤。
说起这员骁勇的蒙古将领,袁崇焕的作法着实是有些小心谨慎地过了分,竟就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主管一些鸡毛蒜皮的重要军务。
以他传统文人的眼光来看,虽说这些年来,这异族将领招揽了许多异族人为着大明咬牙苦战,堪称不遗余力,劳苦功高。
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奴酋昔年不也对李成梁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满桂貌似忠勇忠厚,但谁能保证在自己离任或者死了之后,他会否转过头来对猝不及防的大明,再造一次难以弥补的伤害呢?
黄重真是知晓袁崇焕的这份心思的,也自嘲地做出了一个小小的总结:泱泱大明,归根结底还是被奴酋诡诈的军事政事手段,从而折腾得疲惫不堪了。
故而,宁可如履薄冰,针锋相对,苦苦支撑,也不敢放胆施为,大刀阔斧去创新,去改变,去出其不意,去攻其不备。
重真所做的一切努力,便是想要改变这种小心无大错,从而缩手缩脚的心态。
道路有尽头。
当敢爱敢恨的袁崇焕收到重真即将归来的消息时,几乎想要出城十里相迎。
祖大寿唯恐宠坏了这小子,并且此举对于祖大乐等人也着实不公平,极易导致这些并肩作战归来的年轻人心生嫌隙,于是便出言劝阻。
袁崇焕心中也有些不忿黄重真的迟迟不归,于是从善如流,却仍然亲至城头,将其迎回了宁远。
阔别已久,再次相见,自是别有一番欢喜。
几位大佬的笑容,还是那般真切,就是双鬓各自添了些许白发。
由此可见,虽然狠狠挫了一次后金军队的威风,打破了其“满万不可敌”的传说,但这数月以来的防守压力,还是相当大的。
黄重真站直了身躯,一个又一个地敬礼过去,包括满桂、左辅、朱梅,这些在关宁军中挑着大梁的中坚悍将。
悍将欢迎人的方式,自然与众不同,人人都上前来狠狠锤一下黄重真的肩膀,得了便宜还要啧啧称赞:“好小子,竟越发壮实了,果然是百炼成钢。”
一个人这般说还可以当做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