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个少年的“阵前决战”,自黄重真握上剑柄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开始了。
多尔衮提起沉重的斩马刀指向黄重真,刚想循着剧本叫阵,却听后者已先发制人,横剑吼道:“明国辽东巡抚袁崇焕账下守备黄小贰在此!谁敢与某一战?”
女真贵族嘘声四起——一个守备,也敢叫得这般大声?
祖大乐等人虽也听得有些郝然,却更加觉得热血沸腾。
多尔衮虽被先声夺人,却也毫不示弱,吼道:“金国多尔衮在此,小子休要猖狂!”
至于自己尊贵的身份,他连提都懒得提,便已策马向前,人马合一,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狠狠地冲向黄重真,更是声若春雷,吼道:“先吃爷爷一刀!”
“来得好!”黄重真针锋相对,也是疯魔一般策马迎上,坐下枣红马犹如一团红色火焰,手中大铁剑犹如一刀黑色闪电,那气势比之多尔衮,丝毫不逞多让。
“铿锵!”
刀剑狠狠地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
两匹高大的战马错身而过,马上的少年骑士纹丝不动,待快要奔至场边时,奋力一拉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原地漂移一般调转方向,再次狠狠地冲向对方。
很显然,第一回合,双方战成了平手,且看第二回合,谁能占据上风。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看法。
身在局中的黄重真却暗暗吃惊——能于日后有魄力数次带领女真人入关的这个家伙,确实还是有两下子的,拳脚功夫虽不如自己。
但身为职业骑兵,他的马上作战能力,确实比自己强上不少。
虽然,这差距很小很小,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取决于这毫厘之差。
幸好,自己这具手长脚长的小壮身子,极富韧性,多尔衮便是咬紧牙关使尽浑身解数,也休想在短时间内压倒自己。
所以,黄重真没有丝毫的退缩闪避,与多尔衮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乃至于以命搏命,丝毫都不肯相让。
因为他很清楚,而在这样的决战之中有所避让甚至胆怯,那么等待自己的,除了被无情斩落下马,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结局。
而他,自然是不会允许这种结局出现的。
因此,在黄重真的奋力拼搏还击之下,这场三国猛将对垒的决战,虽然惊险,却也煞是好看,便连以马术为傲的女真贵族们,也看得都不得不心生佩服。
毕竟,这样的明国小子,真的不多见呀。
故而,两人甫一开场,便已令人热血沸腾,却无论女真人还是明人都没有叫好,生怕影响马上拼杀的各自族人,同时无不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八王台上,便连黄台吉阿善,还有陪演一般一言不发的阿敏莽古泰,以及刚刚经历额娘殉葬之痛的阿济格多铎,都看得目不转睛。
剑眉星目的济尔哈朗,更是一瞬不瞬,目光炯炯。
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两个少年的任何一次冲锋,都是实打实的较量。
冲锋,加速,近身,奋力,错身的同时,兵器交击,铿锵作响。
没有太多的巧劲可以利用,拼的都是实打实的功夫,两人甚至连任何的呼喊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憋着一股劲儿,都想将同为少年英杰的对方,挑落下马。
少年相轻,大抵便是如此罢。
虎口震,手臂麻,肌肉紧绷。
这样的“阵前决战”,在势均力敌之下,很快就变成了意志的较量。
刚开始的时候,多尔衮还能凭借过人的马术略占上风,可是他很快便吃惊地发现,那黑脸少年竟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着,渐渐地便压制不住了。
那一天能吃下一头牛犊的少年身子,真的壮如牛犊一般,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他不断地催动着座下的枣红战马,甚至于不惜主动发起冲锋。
然后,高高挥起那柄通体乌黑的大铁剑,狠狠地斩向自己,以至于自己明明可以从更加精妙的角度出刀,却不得不挥刀格挡。
“这大概就是先发制人,攻敌之必救吧!”
多尔衮默默地想到,同时愤怒至极,拨转马头再次冲锋时,也不管不顾地率先一刀斩去,迫使黄重真也不得不挥剑格挡。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丝毫都不肯相让。
马上的两个英俊少年,一副以命搏命的英勇样子。
而座下的战马也都很神骏,又因为马速太快,每一次的冲锋,却连两次挥动武器的时间都没有,看上去更加的凶险。
这样毫不避让的实打实较量,对于少年的身子和座下的战马,都是极大的考验。
毕竟,在极速移动之中,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摩擦,都有可能令战马失控,且就算是钢板,也极易变形。
可两个少年却这样你来我往,硬是交战了近百回合。
周吉心系他的阿真,看得焦急无比,却又偏偏帮不上忙,只得站在原地默默地跺脚挥拳,或大惊,或惋惜。
终于,他突然意识到也该为自己的好兄弟做点什么,眼睛便下意识地飘向擂鼓坪。
只见,一整排战鼓边上的光膀胖鼓手们,都魔怔一般看着场中的决战,却连半丝反应都没有,便捅捅旁边的袁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袁七立刻会意,便又叫上了吴三桂,以及大牛等其他几个兄弟,悄悄地来到擂鼓坪上,各自看准下手的对象,便劈手从胖鼓手手中夺过鼓槌。
然后,相互点头致意,便同一时间将手中的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