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接到撤退命令……”
“这件事说来话长,先跟我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
“去哪?”
“我住的地方。”
“好。”
“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一些换洗衣物……”
“除了证件和钱,其他的都扔了。”
“为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动作快一点。”
出于对周之煜的信任。
高英慧也没再细问,打开行李箱拿出钱包和证件。
剩下的就是几件衣服和两双鞋子。
行李箱随手放在一边,看上去像是主人不小心遗失。
被人捡了去,自然是不会到处宣扬。
从巷子里出来,两人沿街慢慢走着。
周之煜说道:“附近有没有公用电话亭,投币的那种?”
高英慧想了想:“中山大道那边有一个……”
周之煜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先让高英慧上车,随后自己也坐上去,对车夫说道:“去中山大道。”
一辆黄包车坐两个人,难免会有身体上的接触。
高英慧轻声说道:“之煜,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也是这样……”
周之煜打断了她的话头:“黄忆光住几号房?”
“……304。”
“知道电话号码吗?”
“知道……”
高英慧暗自羞愧,都什么时候了,自己怎么还有心情回忆过去呢。
即便那些过去是那么的难以忘怀。
大约二十分钟后,黄包车进入了中山大道。
高英慧说道:“停车。”
车夫放下车把。
周之煜下了车,付了两份的车钱,说道:“谢谢。”
车夫目露感激之色,鞠了一躬拉着车走了。
遇到不讲究的人,即便车上坐了两个人,也只肯给一份车钱。
街边有一座崭新的电话亭。
这也是汪伪正府粉饰太平的手段之一。
崭新和陈旧,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座城市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这种错觉是建立在愚昧和无知的前提下。
汪伪政府控制下的报纸,无时无刻都在向民众灌注曲线救国论。
在一个受教育程度普遍低下的时代,年复一年的洗脑式宣传极为有效。
进了电话亭,周之煜拿起电话,拨通了中秧饭店304房的电话号码。
作为南京首屈一指的高级饭店,中秧饭店在每间房都安装了一部电话。
无需总机转接,直接就可以好外界通话。
嘟……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此刻,中央饭店弹子房。
一号贵宾房内。
陈耀祖手持球杆,专注的瞄了好久,将一个粉色球击打落袋。
一旁的黄忆光轻轻鼓掌,赞道:“好球!”
陈耀祖微微一笑:“忆光,该你了。”
“黄某甘拜下风。对这种洋玩意儿,我是一窍不通。”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我练了两个多月,勉强算是入了门。来来来,接着打,我正有话要和你说。”
“陈主任,车钥匙我交给司机了……”
“不说这个,先打球。”
陈耀祖身兼数职,其中就有政治委员会副主任一职。
这也是他最喜欢别人对自己的称呼。
黄忆光学着陈耀祖的样子,很认真的瞄了一会,球杆猛然用力一捅。
母球在桌案弹了一下,先是撞到了墙壁,然后滚落在地毯上。
陈耀祖笑吟吟的说道:“忆光,你打的这一球,恰似一颗出了膛的炮弹,这是要轰炸总统府吗?”
总统府紧邻中秧饭店,刚好是黄忆光击球的方向。
黄忆光心里一惊,不知道陈耀祖说这番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都说了不会,您非让我献丑……”
“没事没事,随便玩玩而已。忆光,坐。”
落座之后,陈耀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条斯理说道:“怎么忽然想着把车还回来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把南京的风景都看遍了吗?”
黄忆光说道:“六朝古都,名胜古迹随处可见,不要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年也未必能看遍。我只是觉得,整天游手好闲,担心遭人诟病。陈主任,能不能帮我问一问,我早早递交了呈文,汪先生到底啥时候见我?”
“你也知道,筹备正式还都庆典,是目前国府最要紧的事情。汪先生日理万机,日程早就安排满了。这不嘛,昨天晚上,还抽空会见了专程赶来南京述职的李世群。唉,没办法,蒋逆贼心不死,数次三番派人密谋行刺,军统那位戴老板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啊……”
稍微停顿了一下,陈耀祖继续说道:“至于何时接见你……月底应该差不多,你也不要太过心急。”
黄忆光想了想:“距离月底还有十多天……那这样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过两天去一趟上海,看一看十里洋场花花世界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白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心里非常不安,初步打算核实情况后,再决定去留。
如果自己被怀疑了,借着去上海游玩的机会,干脆来一个一走了之。
陈耀祖不置可否,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黄忆光站起身:“陈主任,您也忙了一天了,我就不打扰了……”
陈耀祖招了招手:“不着急不着急,平时我忙你也忙,难得有机会坐在一起聊聊天。”
陈耀祖这么说了,黄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