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从云匆匆进去,随后行礼道:“见过殿前都使,潘兄!”
张永德身着紫衣官服,坐在上首四出头梨木椅上没有起身,直接笑道:“史都使,这位以后就是你内殿直的都虞侯潘美,原是西上阁门副使,某今日就是带他来见你的。
往后你们要精诚合作,多多交流,把内殿直带好。”
说到这,史从云心中惊喜,没想到内殿直都虞侯还真是潘美!这可太合他心意了,潘美和他关系很好,而且不是什么权门之后,他更是未卜先知,知道这人靠得住,是理想中的搭档啊。
他正准备说两句好听的场面话,没想到张永德接着说:“官家对内殿直十分看重的,潘上使也是官家亲自指派的,你可不能怠慢。”
此话一出,不只是史从云愣了一下,连潘美都愣住了。
两人相视只能尴尬一笑。
不得不说,这张永德情商很低,太没城府了。
官家亲自指派这种话他居然这么直接当着两人的面说出来。
官家亲自指派,还是指派一个小小的内殿直都虞侯,聪明点都明白是对史从云不放心,让潘美来监视他,意图比较明显。
这是不适合明说之事,最好大家心照不宣,这样彼此都能有个好脸面。
结果张永德居然一下说出来,顿时搞得潘美和史从云都很尴尬......
好在史从云有赵小娘打的预防针,他和潘美的关系也很不错,两人尴尬一笑之后顿觉得没什么。
要是两人不熟,之前没有交情,只怕轻者互相猜忌,重者相仇视了。
张永德完全没意识到言语中的不妥,还在自己说自己的。
随即又交代了几句,总体就是说潘美是官家派的人,要他好好照拂,又给他看了潘美枢密院的委任状,走一遍程序验明身份。
待走完程序,史从云迫不及待想拉着潘美去喝酒,介绍会王仲、邵季、董遵诲等人让他认识。
不过张永德也在,他就顺嘴说了一句,也只是出于礼貌。
毕竟张永德虽然年轻,可已经是殿前司一把手,和他们这些人身份差距太大,很难厮混一处。
没想到张永德一听就高兴起来,摸着自己又短又硬的黑胡须答应:“好,既然内殿直诸军士都在,某也凑凑热闹。”
.......
张永德的加入是众人都没想到的,不过他虽然情商不高,却意外的很能放下身段,和军士们厮混一起。
史从云都没来得及介绍,他已经自顾自与众将士打成一片。
他们去的地方在朱雀门南面街上,是家不错的酒家,虽然店面并不高档,贵在整洁干净,木质斑驳桌椅表面凹凸不平,毛刺很多,但每天都擦得一尘不染,用的陶碗和红木筷都洗刷得干净。
酒水一般,都不是高度酒,多数是发酵出来的米酒,浑浊的乳白色,大约十几二十度的样子。
史从云想过搞点高度酒留着伤口消毒,自己救命用,后来他忘了。
关键这里不是太贵,带着这么多人也消费得起,士兵们也不追求什么档次,能有地方大家聚在一块吃喝玩乐就是最爽的。
喝酒期间,史从云也给众人介绍了潘美:“这位是官家的西上阁门副使潘美,以后就是咱们内殿直的都虞侯。”
众人纷纷拜会,但也不明白西上阁门副使是个什么官职,总之只要听到官家就觉得厉害。
史从云明白他们的心思,这些大头兵哪会知道什么是西上个门副使啊,更别说这个官意味着什么,他都是赵侍剑教的,不然懂个屁。
于是直接道:“潘将军当初也在高平,我们一起打仗的,他在江猪领,你们没见到。”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恭顺很多,对于将士来说,只要一起打过仗,那大家就是朋友了。
酒喝到一半,张永德的声音也逐渐大起来,时不时高呼,到后面脸色通红,兴奋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某给你们透个风声,再过几月说不定又要打仗了.......”
这种高层机密是枢密院相公们才能做主之事,史从云没机会探听到,张永德作为殿前司一把手,自然能听到很多风声,甚至有资格参与决策。
不过这人的情商还真是一言难尽,难怪历史上他会被赵家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听他这么一说,史从云和潘美都下意识凑过去,“殿帅,要打哪里?”
张永德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是全军皆知,官家想对蜀国用兵。”
史从云点头,打四川啊.....
后周有关中之地,南下打蜀国似乎合情合理,而且如今后蜀还占据着一部分陕西的土地,就像插入关中的一根刺,总不舒服。
拔掉这根刺,周朝西面的后方才算安稳,这件事倒没多出乎意料。
如果放任不管,无论大周想北上还是南下,都可能被蜀国从后面捅刀子,发兵关中。
众人喝酒吹牛,一直到下午才散,张永德拒绝他和潘美送行,自己骑马回去了。
看着他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史从云也捏了把汗,生怕他掉下马。
如果作为朋友,张永德这样的人绝对够意思,可与他身处政治中心就很麻烦。
.......
之后,众多军士都散了,史从云顺道送潘美回家。
路上潘美也说话了,既然说都被张永德说开了,便没什么好遮掩的。
作为官家近侍的潘美知道的可能比张永德还具体:
“官家继位之后锐意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