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江州的奉化军多做整备,不要懈怠。”林仁肇一面说一面让身边的书记官记下他的命令,随后补充,“把余下镇南军都调集到武昌这边来。”
等他说完,书记官记录完毕,递给他看,林仁肇从案边小心翼翼捧起自己的官印加了上去,让后让传令兵进来,递给他命令书,让他重复一遍。
传令兵十分机灵,很快复述一边。
林仁肇点头,“快去传达,不要耽搁。”
传令兵犹豫一下,小心道:“留守,弟兄们会不会有意见.......”
“他们是当兵的,听命令就好,有什么意见!”林仁肇不高兴了。
传令兵拱手,退了出去。
林仁肇心里盘算着,既然国主不同意他主动出击,那就换一种办法,他至少要守好武昌和九江防线。
在他看来,秦朝大军如果要进攻江宁,最好就是走江陵那边过来,因为荆南就在秦国手中,如果是他,也绝不会把所有赌注都放在从东面长江横渡主力。
主力最好走最顺的西面,直接从上游秦国土地上渡过长江,然后再沿江东进,东面应该是偏师。
正是基于此种判断,他觉得武昌将成为第一道防线,随后九江的奉化军,将成为第二道防线。
因此,他想把南面镇南军的士兵调到九江或是武昌去,镇南军镇囤积大军,却远离江边,都驻扎南都(今南昌附近),如果秦军真打过来,很大概率看都不看一眼。
与其在那,不如往北加强江防,脑子里这么想,他就下令将镇南军往北调。
虽然将领调兵,一般要有枢密院的调令,但陈公是朝中枢密使,向来对他看重,而且之前几次,他都是先调兵,然后再写信给陈公解释。
正当他准备叫书记官给陈公写信时,院子外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林仁肇皱眉,刚起身院子里一声闷响,卫兵撞开门一下摔倒在院子中,激起一片尘土。
林仁肇一把将书记官拦在身后,然后拔出腰间横刀,几大步已到院中。
外面很快三四人着甲的人进来,十几个卫兵也跟着进来,一下围住了他们。
看清来人是手下将领朱令赟和其余几个将领之后,他才微微松开手中横刀,不过依旧保持几步的距离,质问道:“你们闯进来干嘛?”
“我们有话说,他们不让进。”朱令赟旁边军官小声说,“也不是故意的。”
林仁肇正要发火,朱令赟直接道:“我就直说了,我带他们来的,又事想跟留守说道说道。”
“违抗命令,擅闯中军,你最好有个说法。”
朱令赟直接道:“说法就是将士们都不满意,将军让我们来我们都来了,从南都到这像是一群牛马,毫无怨言,你说让我们准备打仗我们辛辛苦苦不眠不休准备了,现在仗在哪?”
“好,就算留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军机秘要,我们也不强求知道,可如今弟兄们离家数月,在这折腾那么久,都以为可以回家了,让我们去九江待着是什么意思!”
林仁肇冷声道:“是为了防备秦军,你们照令去做就成,难不成想违抗军令吗!”
没想到朱令赟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质疑道:“军令?留守的军令有枢密院的加印吗,把整个镇南军往江边调,难道不用枢密院和国主的同意吗,我都想问问这件事是我目无法纪还是你目无法纪!”
林仁肇眼神森寒,腰间横刀又握紧了,他本就人高马大,还有老虎纹身,如今杀气腾腾,更是骇人,“这不用你们管,某给你们一次机会,退出去立即去执行命令,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院中气氛一时凝重,外面的一圈卫兵也紧握手中长矛,将朱令赟等人团团围在正中。
僵持一会儿,朱令赟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几个军官也连跟了上去。
小院中气氛却不太好,书记官有些担忧的道:“留守,这件事.......”
林仁肇抬手,“不用去管,如果他们执行命令就揭过,如果胆敢抗命,我自会处置。”他向来只想军事上的事,而且杀伐果断,在他看来这些军官的不满都是小事,谁敢真抗命,他就杀一儆百。
卫兵退了出去,院子里又恢复正常,林仁肇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考虑着他的江防计划,同时还写信向枢密使陈乔汇报。
.......
出了院子,朱令赟一行人怒气冲冲,没走多久,已经有不少军官在等候,纷纷问起结果。
“都回去吧,他死不改口。”朱令赟道,周围传来一片轰然叹息。
“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家中老小可怎么办.......”有人抱怨。
“留守就是吓操心,国主和相公们都没说什么,他着什么急,再说秦军十多年来,哪里有过江的迹象.......”
“就是,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将士们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随后又都开始求朱令赟想想办法。
被大伙围住,朱令赟抬手道:“别吵了,我自会为你们想办法,回去等着吧。”
众人谢过,随后才散去。
到了江边营帐中,朱令赟对亲信交代道:“林仁肇敢目无法纪,我还不知道,他先发了军令又发给陈枢密书信。
这本就是反着来的,好在我在江宁也有不少好友,只要赶着在他书信到京城之前,去江宁告发他,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环视几个亲信,“你们谁愿去做这件事,只要做成,大家都能回南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