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太子刘继恩也毫无主见,只能跟着哭起来。
父子两哭,殿门口等候的众多臣子中,没有一个接话的。
过了一会儿,两个甲士推着一个发须散乱狼狈的文士进来,太子立即冲上去又踢又打,一面打一面哭,嘴里大骂“狗贼,叛徒!”不过很快被刘钧叫住。
那被押进来的人竟然是国中宰相之一郭无为。
刘钧看着狼狈被拿住的郭无为,厉声道:“朕待你不薄,还以重礼相请,许你高官厚禄,为何要叛逃!”
面对厉声质问,旁边文武不少都把头埋低了些,仿佛质问的他们一般。
今天正午,宰相郭无为想领家人逃过汾河去城东投降秦军,结果被家中奴仆告发。
国主大怒,派出禁军捉拿,很快郭无为一家老小被堵在汾河边,除了他全家十余口,包括最小的两岁女儿全部被杀。
面对质问,有气无力的郭无为叹气:“陛下又何必问呢,宫中都能听到秦军军歌,两天他们便打入太原城来,到这个时候你尚且不能自保,我们又能如何,鸟兽也知道贪生,何况世人,无非想活命吧。
咱们斗不过史从云的,天命已定,天下乱久必治,大治之人还能有谁?
道法自然,与天作对不会有好下场......”
“你!”刘钧被气得说不话,只低声快速道:“杀了他,快杀了他,听不得妖言惑众,就在这,朕要见着他死!”
禁军士兵动作麻利,一脚踢在膝弯,踢倒郭无为,将他按在地上,如待宰杀的牲口,郭无为也丝毫没有反抗。
手起刀落,人头滚了几圈,热血满地,殿中妃嫔吓得大叫。
刘钧见了血,才觉得快意,就笑起来,可快意掩饰不了无助和恐惧,才笑几声又老泪纵横。
“你们说,你们都说说看,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大殿里很安静,无人说话,郭无为的尸首才被收拾,血迹没干,也没人敢说话了。
“你们都哑巴了吗!”
赵华日出列,“陛下,我们手中还有秦国使者,当初李筠送来的,或许可以让他们帮忙传话......”
此话一出,大殿里又安静一会,谁都知道这话的意思了。
“我们刘家的江山,祖宗基业,难道就要葬送在我手中么.......”刘钧哀嚎一声,顿时捂头晕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连上前查看。
也有人趁着夜色和慌乱,悄悄退出了出去.......
.......
一直到天快亮时,刘钧才悠悠转醒。
等他醒来时,外面候着的人少了不少,连太子刘继恩也不在,他吃力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还在殿中的二十来人无人回答。
最终还是赵日华出来,拱拱手道:“陛下,今天天还没亮,秦军开始往城西打了,张环、冯进珂战死.......”
刘钧急忙问,“石斌呢?”
“还不知道下落,城西乱成一片。”
“郭万超呢?郭万超在哪!快叫他把兵马都集中到皇城外,替朕抵挡史从云!”
赵日华叹口气:“陛下,郭万超......投降秦军了,秦军已进入皇城。”
刘钧如遭雷劈,随后想挣扎站起来,旁边还没逃的唯一宦官连扶住他艰难起来。
大家沉默以对,心里都明白,北汉国亡了......
刘钧走出大殿,外面是上百神情紧张的禁军宿卫护在门口,远处百余步外的宫门口那边,黑压压都是黑甲的秦军,密密麻麻不知多少,已经团团将他们围住。
仰头看去,皇城四角城楼上飘扬的是秦国的旗帜,远处白玉石砖上还有大片殷红血迹格外显眼,想必是经历了厮杀,还有不少尸体堆积。
秦军围着大殿却没有靠过来,只是远远看着。
刘钧看着将他们重重包围的秦军,眼神空洞,问:“太子呢?”
“死了......”一名士兵指了指远处的尸堆,惨白的太子赫然就在里面,“他想逃出去,某跟他说了,秦军弓弩不长眼,可太子急了眼。”
刘钧抬头,看着远处黑压压的秦军,像一堵森严的墙,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们不杀过来,在等什么......”有人小声嘀咕。
“等我们投降,或是等人。”
众人咽了口唾沫,心里不约而同有了差不多的猜测。
“在等......”
“也许吧.....”
“......”
过了许久,远处森严秦军突然有了动作,他们齐刷刷让开一条道来,就见远处一个高大声音骑在马背上,缓缓向大殿的反而而来。
他身着扎甲,亮闪闪的吞肩兽在太阳下发光。
身后森寒铁骑随行,全身裹在厚厚铁扎甲中,面上是凶恶青铜兽面,整个人没丝毫漏在外面的地方。
无论是官员还是士兵,此时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眺望,大家心里都清楚,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史从云了,他身后那巨大的鸾纛只有秦国天子才有资格。
只见他放缓马速,缓缓过来,身后的兽面宿卫随行,众多秦军士兵也迈着整齐的步伐齐刷刷跟上,一步步往前整齐的脚步声隔着百余步便听得人胆战心惊。
随着那传说中的人物还有他身后的大军越来越近,众人不由自主呼吸急促,手脚颤抖起来。
他的厉害,他的恐怖,他的残忍,他的好色,他的骁勇,他的善战.....形形色色的传言和故事,种种惊天动地的作为,似乎随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