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阵晕眩,眼前几乎黑了过去,脑子尚有一丝清明,努力保持清醒,待到终于缓缓回神,隐约觉得有人在搀扶他,有人在他耳边惶恐惊呼,却只能听个大概,脑子一时组织不起来到底发生什么。

“秦军反击了!”

“秦军打过来了.......”

“见鬼了!他们还敢反攻!”

“........”

嘈杂声中,李筠迟钝的脑子终于半知半觉,下意识拔出腰间的剑便带着满身狼狈要往前冲,摇摇晃晃才走几步,却被人按住.......

等脑子终于慢慢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被身边的人架着往后方后退。

“敌人在前面!你们做什么!”一抬头,顿时瞳孔紧缩,便见远处秦军旗帜,居然飘摇在他的大阵之中!

.......

“这一次史从云还会赢吗?那狗贼好像每次都能赢......”

“不知道,我不想他赢。”

“谁会想,大家都不想,可他太厉害,叫人不放心,如果老天有眼,就该让他夜里被野狼叼走吃了。”小姑娘明眸皓齿,骑在高头大马上,以她的个头和胯下战马想衬,反差极大。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头顶剃光,发髻随意扎在一起,身材高大,年纪看起来大她很多,却甘心为她牵马,受其驱使。

这时为她牵着马:“我看难说,但史从云确实是个大问题,就算他这次输了,我不信刘钧能在他手里捞着好处。

他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多少契丹的男人死在他手里,但抛开那些不说,他利害很,就像草原上的狼,又狡猾又凶狠。

现在只要说起他,幽州城里还能吓得普通人家大白天不敢开门。”

“还是头狼!”小女孩补充,“那些仇恨大家都记着,忘不了。”

“他们自相残杀我是愿意见的,可刘钧无法无天,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向我大辽国汇报,他忘记了当初周军北伐是谁救了他!

要不是南院大王出兵救他,他的汉国早没了。”女孩显得有些生气,可说起南院大王,众人免不了又一阵尴尬气愤,因为辽国的大名鼎鼎的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现在还关在大梁,死活不知,就是被史从云抓走的。

两人只能默契不再说这件事,因为大辽实在丢不起那样的脸,便移开话题。

“我劝爹爹早该派人去训斥刘钧,他是条不听话的狗,有了反咬主人的心!”

“都是前年开的恶头.......那一下就像狐狸咬伤了狼,狼受伤了他们就有各自的心思!要不是史从云,刘钧连个屁也不敢放。”年轻人有些愤懑。

“越是受伤越要凶狠,陛下和爹爹还是太软弱!”她说完颇为不满的一字一句认真说:“如果他们赢得了史从云还会作我辽国的狗吗?如果他们输了史从云趁机兵入河东要怎么办?

根本避不开,那就越早插手越好,和前年的惨败有什么关系,可爹爹和陛下就是不敢出兵!

再等几年,等史从云收拾了河东,平了江南,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

年轻人不说话,心想可能陛下和南京留守根本就不想把史从云当对手.......

她这样的年纪还是个小女孩却说着这样的话,本身就有些滑稽,但无论是陪同牵马的青年,还是不远处的众多侍卫,丝毫没有谁觉得这滑稽,因为女孩的身份觉得了这些。

辽国虽然推行汉化改革,主体文化依旧是和汉人不同,带着游牧的习气,女性的话语权更高,萧家与皇族耶律氏族向来通婚烟,是相互联盟的关系,萧思温是萧家嫡系,燕国大长公主的驸马,也注定了萧绰虽然年纪轻轻,将来必定会进入政治中心的。

她的丈夫十有八九就是耶律皇族中的某位嫡系皇子。

这点只要是明白辽国高层的潜规则的人都知道,那样她将来的权势肯定有保障,这从她出身时起就已注定。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人想要攀附在她身边,不少契丹族的青年才俊都来投萧思温账下,既是攀附萧思温,其中不少也是冲着萧绰来的。

年轻人牵着马,没有再出声。

“你放开缰绳,我自己跑。”萧绰突然说道。

“啊........”年轻人犹豫难断,萧绰却自己夺过缰绳,策马跑起来,后面的人追不上,运处侍卫见了连忙匆匆上马,开始疾驰追赶。

萧绰沿着大道往南,后面是着急高喊的侍卫,身边草木纷纷向后退去,路上的砂石如流水般向后流淌,风迎面而来,她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心里想,如果自己连骑马都要人牵着,以后怎么能找史从云报仇!

这么想着她拍打战马,跑得越发快了,跨下的马儿飞驰,沿着大道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边的行人,还吓得有人慌忙跳进路边树林避开她的快马。

萧绰不以为意,不知不觉冲出很远,马也慢慢慢了下来,因为再往前说不定会遇上秦军岗哨。

后面焦急的侍卫和近臣终于追上来,将她围住保护起来。

“可不能往前了,前面有秦军!”侍卫也有些生气了,连大声的劝阻。

“现在出了家门就贼兵,他们却还想着过舒服日子.......”她撅着小嘴十分不满,“迟早把他们赶出去!”

她的狠话没有任何人在意,大家只是继续看着,过了一会儿有侍卫提出该回去了,

风越来越大,幽州城外多了许多萧索,秦军已在南面数十里的固安扎下营垒城寨,造起坚固城池,再往南说不得会碰上秦军巡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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