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明儿见到师兄多尴尬啊!”湛非鱼生无可恋的垮着脸,第一次发现还有比制艺文更可怕的存在,那就是说亲!自己过了年才八岁啊……
李氏也被她这孩子气的模样给逗乐了,“你聪慧也懂事,娘也不瞒着你,林夫子家的确不错……”
李氏和五婶子想的差不多,嫁到别人家去了,日后小鱼被婆家欺负了,自家都没人能给她撑腰。
可林夫子的为人李氏完全相信,林修远她虽然也见过一面,但相由心生,那是个性子温和的孩子,必不会欺负小鱼。
就算李氏说出一朵花来,湛非鱼依旧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成,绝对不成!”
她活了两辈子,师兄在她眼里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郎,平日里相处时,湛非鱼把林修远当成了兄长,但成亲什么的绝无可能,她可不是摧残未成年的怪阿姨!
看李氏脸上透着可惜,湛非鱼赶紧道:“娘,其实师母并不是很喜欢我。”
虽然在私塾里湛非鱼接触最多的是林夫子,尔后是林修远,最后才是师母王氏,可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师母态度一直很冷淡,甚至透着几分不喜。
湛非鱼心里清楚师母是不满自己霸占了夫子太多时间,而且笔墨纸砚虽然私塾提供,可也是后定数的,但林夫子给湛非鱼的绝对是其他人的几倍。
更别提林夫子还送了湛非鱼二十多本书,虽然她字迹工整后把书誊抄了一遍,又送还给了林夫子,可在王氏看来湛非鱼依旧占了林家的便宜。
“什么?”李氏一怔,林夫人若是不喜小鱼,又怎么会托人说亲?
湛非鱼就差拍胸膛保证了,换了个角度继续游说李氏,“师兄体弱,师母最为疼爱师兄,而我又不是会照顾人的,日后肯定有矛盾。”
而且还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除非湛非鱼变成相夫教子,以夫为天的温柔小女子。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等自己考了功名,女强男弱,不说师兄心里会不会不平衡,但师母绝对不乐意自己压了师兄一头。
李氏只想着林家家风好,家中也富裕,却没想到这一茬。
小鱼性子看着柔和,可李氏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冷漠,如此肯定和林夫人这个婆婆处不好。
见湛非鱼睁大眼瞅着自己,李氏失笑道:“行了,娘知道了,过两天就去村正家给你拒了,左右你还小,再多等几年也无妨。”
一口浊气吐了出来,饱受惊吓的自己需要写一篇制艺文来静静,湛非鱼端着杯子就回屋了,“娘,我回去看书了!”
……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为了避免尴尬,湛非鱼一狠心领了十篇制艺文的题目回来,只道过年这几日不打扰林夫子。
毕竟年前事多,到年后拜年的学生又多,林夫子没时间教导湛非鱼,她不如在家里读书写文章。
过年要蒸的吃食多,蒸笼在家里洗不方便,李氏便拿着竹蒸笼到了河边。
河边热闹的很,洗东西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要过年了都高兴着。
“这过年啊,还是要人多,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才好,否则就算烧了鸡鸭鱼肉也没人吃啊。”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小姚氏斜着眼看着李氏,见不惯她被村里人捧着,总要刺两句。
有和李氏不对付的妇人,尖声附和道:“团圆团圆,四方桌都坐不满算什么过年,年前年后的大门口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桂花嫂你家年年都热闹,三个小姑子都回来拜年,年后你要回娘家走亲戚,这才是兴旺人家。”小姚氏的笑声格外刺耳。
李氏看都没看两人,蹲下身来洗蒸笼。
“她就是嫉妒,早上还和老三家的吵了,差一点都动手了。”山娃子娘低声和李氏说起来,小姚氏和马氏天天吵,过年要做的事多,吵的更厉害。
“左右都和我没关系了。”李氏神色淡然。
如今她过的清净,小鱼也能好好读书,至于湛老大,他若是不再愚孝,他们夫妇还能在一起,毕竟也没和离。
见李氏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小姚氏只感觉一拳头打棉花里,气的脸都扭曲了。
“李婶子,有马车,好几辆马车!”突然的,河岸上传来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喊声,你一句我一句的,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氏赶忙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回去看看。”
小姚氏眼珠子一转,和桂花嫂子对望一眼,两人把东西往木盆里一放也跟过去了。
院子门口,湛非鱼对着赶马车的小厮道:“麻烦小哥替我多谢掌柜的,年后我再去拜访。”
“湛小蒙童客气了,我家掌柜的说积雪未化、道路湿滑,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小厮态度恭敬,他是替文兴书斋胖掌柜送年礼过来的。
“小鱼,我替你拿进去。”湛老大小心翼翼的开口,见湛非鱼没反对,眼中一喜,赶忙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礼物。
除了一套笔墨纸砚外,还有四色点心,一块浅黄一块淡蓝的布料,都是适合湛非鱼穿的颜色。
李氏过来时,文兴书斋的马车刚走,后一辆马车的小厮赶着马车上前。
“娘,你回来了。”湛非鱼回头看向李氏,给她介绍道:“这是乐山居的小何哥。”
“劳烦小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