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折婧开口的同时大步往前走,抢在常小姐开门之前一把推开门,将卡在门下的衣裳捡了起来。
“这?”一同前来的陈小姐不由惊呼的捂住了嘴巴,目光灼灼的盯着折婧手里的蓝色圆领长袍,这明显是男子的外袍。
黎小姐更像是抓住了湛非鱼的小尾巴,尖利着嗓子怪笑起来,“湛姑娘这是在常府的客院幽会情郎啊,那首诗怎么说来着?”
又是阴阳怪气的笑声,黎小姐自问自答的吟诵起来:“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但这儿可不是裕丰楼,是常府呢,这留宿的地方选错了。”身着红色袄子的小姐咯咯笑了起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眉梢一挑的道:“常妹妹你年纪小,这门还是不打开的好,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脏了自己的眼睛。”
常小姐和桃桃两表姐妹虽然年纪小,可也是五六岁启蒙,精通诗词歌赋,黎小姐这诗说的露骨,小姐妹俩一下子羞恼的红了脸,这门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湛姑娘走南闯北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入幕之宾,她都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我们还看不得?”折婧嗤笑一声,却是再次上前把微开的门嘎吱一声彻底推开了,“把灯笼拿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对奸夫淫妇!”
院子里一群贵女无语的看着口无遮拦的折婧,奸夫淫妇这话她都能说出口,这般粗鄙还整日追着宁大公子跑,真以为女追男隔层纱不成?
“小姐,奴婢先进去看看!”常小姐身旁的大丫鬟低声开口,不管湛姑娘是不是着了别人的算计,这事终究发生在常府,而且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丫鬟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不必,你随我一起进去!”常小姐还算稳得住,转而看着面色苍白的桃桃,安抚的拍了拍她胳膊,“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不行,小姐你不能进去!”大丫鬟哪能让自家小姐进屋,若是夫人和少夫人在也就罢了,小姐还是个小姑娘,屋子里若是有什么肮脏的情形,岂能让小姐看见。
常小姐摇摇头,这事发生在常府,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
折婧不耐烦的看着磨蹭的常小姐和丫鬟,直接迈开步子要进去一探究竟。
可惜折婧刚抬脚,胳膊就被温如意给抓住了。
“婧儿,里面有外男,你我都已及笄了。”温如意面上带着几分强势,坚定的把想要进去“捉奸”的折婧给拉着后退了几步。
陈小姐一群贵女也跟着往后退了退,这等热闹听听就行,真看了不该看的,坏的可是自己的名节。
何暖拿着衣服回来一看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再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便知道出事了,面色一沉越过众人快速往门口走了去,“小姐?”
一进门何暖就察觉到屋子里只有一道略显得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浓郁的酒气,小姐不在屋里,这让何暖更加放心了。
提着灯笼往里面走了两步,何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和倒在地上的男人,外袍已经不见了,白色里衣的胸口处被酒水洇湿了一大片,看年纪也就二十岁,但面色微微泛黄,眼下透着乌青色,估计是经常寻花问柳的纨绔。
将倒在地上的烛台捡了起来,何暖重新点燃蜡烛,又看了一眼窗户,小姐应该是从窗户离开的。
等在院子里的人见何暖进去了,不由伸长脖子向着重新亮起烛火的屋子看了去,可惜屋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小姐,奴婢进去,你和表小姐留在这里!”大丫鬟再次开口,不等常小姐答应便大步走进了屋子。
“这不是尤公子?”往里走了几步的大丫鬟惊呼一声,错愕的看着地上人事不知的尤公子,随后恼火的直跺脚,“这怎么就闯进了后院!”
院子里,常小姐等人一听到尤公子三个字顿时都黑了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京城谁不知道尤家小霸王,那是媲美折婧一般的存在,两人被誉为“男女双疯”,不知内情的外乡人还以为这是京城有名的两座山峰。
“表姐?”桃桃本就苍白的面色刷的一下再次苍白了三分,却是去年元宵节看花灯的时候,桃桃年纪小玩疯了,一下子撞到了尤昊然身上。
这本就是个无伤大雅的意外,道个歉也就了事了,谁知道尤霸王却是一把抓着桃桃的胳膊,嘴里说着不三不四的下流话,借着酒意更是直接要往桃桃脖子上啃,想要一亲芳泽。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哪里遇到过这架势,桃桃顿时吓得尖叫哭喊起来,好在旁边狐朋狗友有清醒的,一下子认出这是李家小姐,大理寺常大人的外甥女,这才拉住了作恶的尤霸王,可桃桃还是被吓病了一场。
“不怕不怕,这是常府,尤霸王不敢胡来!”常小姐赶忙搂住小表妹,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常夫人带着人过来了。
客院的屋子里有发疯的野猫也就罢了,竟然连外男都闯进来了,还是尤霸王这个好色之徒,常夫人即使涵养再好这会也铁青着脸。
“安安你带着诸位小姐先回暖阁休息。”常夫人压着怒火温声开口,这话是对常小姐这个女儿说的,可何尝不是对温如意这群贵女所说。
“是。”常小姐乖巧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屋子,也不知湛姐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