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公子深夜去了长兴客栈,这消息并不算多隐秘,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可之后传回来的消息却震惊了深夜一直未睡的这些人。
“你说什么?”朱县令蹭一下站起身来,太过于震惊之下,胳膊撞到了桌面,茶杯咕噜几下滚动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响,让书房里等候消息的三人都回过神来。
挥手让人退下,朱县令眉头紧锁着,若不是派出去的是朱家的亲卫,朱县令都要以为这消息有误。
“生擒住二十多号人不说,关键是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韦县丞同样满脸震惊之色。
焦大公子去见湛非鱼,无非是为了面块方子的事,也是为了让湛非鱼不要多管赵氏糕点铺子的闲事。
至于跟随而去的那二十多个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他们什么来头,焦大公子知晓,朱县令包括韦县丞他们同样也知晓。
说到底不过是威逼利诱的手段而已,湛非鱼若识趣,今晚就是个太平夜;可她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二十多号人一旦动手,只怕长兴客栈今夜要出人命案子了。
可谁都没想到湛非鱼毫发无伤,而这些亡命之徒不但受伤被擒了,最后被带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这手段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韦县丞只是吃惊,那么坐在下首的程县尉面色就难看到了极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可是发生在榴县,如果不是朱家的亲卫亲自打探到的消息,程县尉都不敢相信。
朱县令再次坐回椅子上,看着窗户外漆黑一片的夜色,“难怪此前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倒是本官小觑了她。”
湛非鱼之前回绝了朱县令,的确让朱县令恼火,可他身为朝明命官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下手报复。
但焦大公子来了榴县之后,他对湛非鱼发难,朱县令也权当没看见,可谁曾想竟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大人,事发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这二十多号人却失去了踪影,这榴县难道还有其他隐藏的势力?”程县尉忧心忡忡的开口,眼底闪烁着狠毒的寒光。
朱县令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县尉,他这是乱了分寸,所以连挑拨离间的话都说出来了。
……
入夜,长兴客栈。
站在窗口,何暖收回目光,“小姐,外面至少有二十个高手,看路数应该都是些亡命之徒。”
从被关押在牢房的红嫂子还有老武两个人贩子都能被放出来,再加上医馆里那几个断腿的人贩子也都逃走了,何生这边就联络上了禁龙卫。
别说二十个来个亡命之徒,就算是焦家培养的死士,只要小姐一声令下,也能在第一时间把这些人擒住。
蜡烛明亮的光芒之下,湛非鱼依旧端坐在桌前写字,墨香味夹杂着熏香的味道飘散在屋子里,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心神安宁。
“焦家毕竟是官宦之家,焦大公子不敢明着动手。”湛非鱼的确不担心。
即便是冲着自己来的,外面这些江湖人士也只是起震慑作用,真敢在客栈杀人,黔中道的三司可不是吃素的。
何暖点了点头,侧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半晌后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去吧,让焦大公子在雅间稍坐。”湛非鱼头也不抬的开口,笔走游龙的继续完成没写完的文章。
嘎吱一声,安静的夜晚开门声显得格外突兀,何暖挡在门口,“快子时三刻了,大公子竟然深夜到访?”
没理会质问的何暖,焦大公子冷眼看向屋子里,客栈的房间布局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坐在书案前的湛非鱼。
不说桌上堆积的书籍,只说这墨香就知道湛非鱼读书的确刻苦,说是寒窗苦读半点不为过。
“湛姑娘果真勤奋。”嘲讽声响起,看着湛非鱼,焦大公子不由自主的想起家中同样苦读的二弟,同样是读书天赋,偏偏还那般刻苦,把大公子直接比到了尘埃里。
湛非鱼一个小姑娘子时末还在埋头读书,焦大公子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别扭和怪异,这来路不明的湛家该不会没有男丁,所以把一个小姑娘当成男丁在培养?
否则谁家养在深闺里的姑娘这般读书,又不需要科举出仕。
何暖再次开口,声音冷淡,右手已然落在腰间软剑的剑柄之上,“大公子还请移步,我家小姐片刻就到。”
跟在焦大公子身后的两个护院也同时戒备起来,这可不是普通的大丫鬟,而是武婢,武艺高强,出手也狠辣,把县衙那些捕快打断腿丢到了楼下,他们也唯恐何暖一怒之下对大公子下杀手。
大公子早已经成亲,家中大女儿也就比湛非鱼小了两三岁,但大庆朝的文人素来重规矩,所以听到何暖这话,焦大公子倒也没生气,“也罢,焦某就在雅间等候。”
一刻钟之后,湛非鱼搁下笔,洗了手,这才向着走廊尽头的雅间走了过去。
态度高傲的端着茶杯,焦大公子冷眼看着进门的湛非鱼,“水驿荒寒天正霜,夜深吟苦未成章。不知湛姑娘可知下句?”
湛非鱼眉梢一挑,“大公子深夜来访就是为了吟诗作对?”
这诗下两句正是:闭门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
本意是关上屋门不理会庭院里的月色,把赏花的心情也交给梅花让他自己作主吧。但焦大公子这一开口分明是在隐晦湛非鱼在多管闲事。
湛非鱼知晓这诗,足可以说明小姑娘不是沽名钓誉,而是有真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