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不起你。”进了书房后,胡秉之表情郑重的对湛非鱼行礼道歉。
快速的避让开,湛非鱼急忙摆摆手,“胡大人言重了,陈学政有心算无心,即便大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章知府也跟着劝:“此言甚是,陈家此前在丰州都能做出绑架稚童的事来,行事已经没有了底线,在科举中动手脚实属正常。”
胡秉之本就是刚正不阿的性子,刚刚和陈学政吵了起来,这会面色依旧难看,即便湛非鱼并不计较。
胡秉之在圈椅上坐了下来,“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糊名和誊写、对读时一切都正常,唯独第一日的晚上,大约在丑时,给我倒茶的小吏不小心把茶水泼到了我身上。”
湛非鱼和章知府对望一眼,便明白这就是整件事发生的时间点。
当时自己若谨慎一点,胡秉之有些懊悔,继续道:“我并没有离开,而是让小吏拿布巾擦拭,当时我可能低头了,小吏擦拭的时候也可能遮挡了我的视线。”
藏匿一份考卷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几张卷子迅速的塞到袖中,然后借着更衣的机会,再把卷子藏匿起来,尔后带出府衙,再销毁了,便彻底“毁尸灭迹”了。
“此次院试的人都是陈学政带过来的,即便把人抓起来也问出什么来。”湛非鱼知道此事能成功,涉案的并不是一两个人,可陈学政既然敢做,就不怕查。
涉及到查案,章知府更深谙其中的门道,“无凭无据的话,只能口头询问,他们必不会招供。”
若是动用刑罚,也许有几分可能会招,但可能性也极小,尤其上面还有陈闵忠这个从二品的学政压着。
顾学士也许有办法,可远在京城,鞭长莫及。
刚刚胡秉之和陈学政因为复试的事不欢而散,陈学政已经把院试只考一场的消息传出去了,而明日一早就要发榜了。
一时之间,书房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章大人,胡大人,事已至此,还请两位大人放宽心,即便此次不中,我还可以参加下一次的院试。”湛非鱼向两人道谢,也是希望两位大人不要为了她的事和陈学政争论,证据不足的情况之下得罪上官,很可能被借着由头治罪,那才是得不偿失。
一想到湛非鱼院试时那三篇精彩绝伦的时文,胡秉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是对自己办事不利的恼火,也是对湛非鱼的愧疚,她本是名副其实的小三元,如今却是榜上无名,还会被各种嘲讽奚落。
章知府看了一眼湛非鱼,虽然很可惜,但输便是输了,好在小姑娘心胸舒朗,并没有被打击到,更没有自暴自弃。
……
离开府衙后,湛非鱼上了马车,面色瞬间冷沉下来。
即便不是真正的九岁孩子,可输在陈家的阴谋诡计之下,湛非鱼咽不下这口恶气。
东湖客栈。
一看湛非鱼这面色,何暖心里咯噔来一下,“小姐,发生了何事?”
若是平常,何生是不会跟着进屋,毕竟何暖才是湛非鱼的丫鬟,何生即便是护卫,该避嫌的时候也要注意,但今日却不同,何生已经知晓湛非鱼考卷被调换的事。
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看着温温和和的何暖气的面色铁青,湛非鱼不由笑了起来,“明日就要发榜,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徒劳。”
陈学政为何敢这样做,不就是利用科举发榜来逼迫湛非鱼就范。
若是寻常时候,即便是大海捞针,可一个一个的去查,把涉案的兵卒、书吏盯死了,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明日一早就要发榜,湛非鱼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她的“考卷”在衙门放着,上面是她的名字,是她的字迹,你说这卷子是假的,可证据呢?
至于湛非鱼今日拿出来的三篇文章还有送去京城给顾学士的三篇文章,你说是院试时写的,谁能作证?
陈学政还说能说是院试结束之后,湛非鱼找人捉刀的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浪费口舌。
何暖气的攥紧了拳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湛非鱼读书时的刻苦用功,一遍一遍的修改文章,再不喜欢写诗,可每日都要写一首,但凡白日耽搁了一点时间,晚上即便是不睡觉也要把落下的功课补上来。
可所有的努力白费了,不单单如此,何暖都可以想象明日发榜之后,外面的流言蜚语将会多难听,凭什么让小姐承受这一切不该承受的磨难和痛苦。
何生也是面色凝重,但涉及到科举,不说何生,即便是章知府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引起文人暴动,若是再死了几个读书人,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即便小姐是无辜的,却也会被圣上厌恶。
“让我再想想。”湛非鱼倒没那么生气了,但让她吃下这个闷亏也绝不可能,所以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自证?该如何反击?
何暖和何生对望一眼,步伐轻缓的退了出来,直到走到前院回廊,确保湛非鱼听不到了,兄妹俩才再次开口。
“哥,不能就这样算了,你传信给七爷,此事也只有七爷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清楚。”何暖担心的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小姐此刻一定最难受。
何生应下,“我明白。”
“我去厨房做几个开胃的小菜。”何暖也担心湛非鱼没食欲,赶忙往厨房方向走了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湛非鱼难得不需要读书写文章,此刻双手托着下巴,把整件事一点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