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屋子装修多年,楼道窄,没那么好走,别松开手。”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慢很缓,听着不像是嘱咐。
不是,那又是什么呢?
虞念知有些恍惚,静谧的楼梯间窗户都是关紧的,依稀只听得到两人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上了年岁的房子的确哪里都透着阴凉之气。
她视线是不太好,特别是晚上,以前执行类似任务,她都是提高了平日的几倍警惕。
没人知道,她其实怕黑。
走这样的路会有恐惧,许是幼时留下的阴影。
她亦是姑姑从小训练出来的,全能执行官,这么些年也不愿承认自己会怕黑这一弱点。
下到二楼,还要穿过一个长廊,再下一个楼层,才是厉之昂住的房间。
镶了琉璃的长廊,深浓的夜呼啸着从窗棂细缝挤进来,落了一地的空灵寂寥。
虞念知凝着眼前的背影,看得出神,就像是步入了迷阵,周围都是一片漆黑,怎么也望不到尽头的时候,她寻到了出现在眼前唯一的光亮,带着她穿过满目的恐惧漆黑。
陆霆佑就像是这样的一束光。
正想得出神——
前面的身影突然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拐角处的另一侧,仅一步之遥的杏黄的灯,落在他一处的肩,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他站在楼梯下,测过身来仰视着她,眸色深邃。
虞念知不动声色收起自己的心绪,以为他要质问刚刚突然的出现,她神色恢复如初,有些不明地迎上他的目光。
“以后别什么事都道歉,我听着心烦。”
男人的眼眸黑得深邃,他微皱了眉尖,低沉开口。
虞念知愣了一下,莞尔,低低点头,如墨玉的双眼看不出别的情绪。
榆木脑袋。
陆霆佑心里骂道,恹恹冷了一眼她木讷的顺从,心底就涌上来一股怒意,握着她手的力度也不由加重了。
脑海更是闪现一丝邪恶想法,干脆捏碎了算了,看她到底会不会叫疼。
之前,她决定不再逃,他觉得她听话顺从挺好,至少不会再给他添麻烦。但现在他只想她的拒人千里之外的乖巧听话,看看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抚完厉之昂,陆霆佑最后一点耐心消磨殆尽,将他扔上床,还关掉了他的手表电话。
丢下一句,“有事情找隔壁老管家。”
然后,回了自己卧房。
一张床一米八宽,各自一半,中间空着一大块,两人各自睡在自己的范围内,虞念知在自己床边留了一盏微微亮的落地灯。
之后,两人再无话。
夜,漫长,暴风雪歇息,天地之间一片安详。
虞念知以为,她应该会失眠整夜。
然而,翌日醒来时,房间只剩下她一人,她一整夜睡得无比安稳。
出山的道路是上午才疏通的。
因为天气缘故,剧组原定的航班取消,改坐高铁。
中午的班次,虞念知再回陆公馆收拾已经来不及了,便麻烦家中阿姨替她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纪棠取了直接去高铁站。
她们在那儿汇合。
离开老宅,许巍有事没来,是陆霆佑开车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