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咄苾的舞姿有些怪异,还是张宝相那一槊的后遗症。
而此时的阿史那咄苾仿佛已经忘了所有的耻辱、所有的烦恼,只是在尽情地歌舞。
台下,不少认出阿史那咄苾的人在嗡嗡的议论,大唐之人骄傲无比,腰杆挺得特别直;番邦的人则是一脸的惊惧,唯恐突厥的下场降临到本国身上。
天柱王再没有一丝张狂的模样。
亲眼目睹这位昔日叱咤草原的大汗沦落到这下场,天柱王心头承受了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是的,尽管早就知道颉利可汗被俘,可亲眼看到,冲击依旧那么大。
魔王发出战争的威胁,再加上在这里的冲击,天柱王知道,自己必须为之前的张狂付出代价,否则就是吐谷浑付出代价!
一曲舞毕,阿史那咄苾对台下抱拳行礼,自台后下去。
主持节目的是一名散官,大笑着上台:“今日还有重要喜讯宣布,原突厥大将阿史那思摩、执思失力、契苾何力率部归额大唐!”
掌声雷动,“万胜”之声不绝于耳。
静静的等待众人宣泄了情绪之后,散官虚按了一下手掌:“还有一个重大消息,晦星姑娘将最后一次演唱《满江红》。为甚是最后一次?因为!大唐的渭水耻,雪了!”
“万胜!”
欢呼声中,英姿飒爽的晦星上台,手掌一挥,奋力击鼓,台下顿时安静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曲终,人潮如疯了似的,又哭又笑。
是啊!
多年憋屈一朝尽散,从此胸中无块磊!
大唐人,从此昂起高高的头颅!
就连徐鸯都热泪盈眶,在一旁尖叫不已。
转头看到王恶平静的面容,徐鸯竟是怒了:“你为甚无动于衷?”
王恶无需回答。
因为,晦星已经在台上大声道:“感谢蓝田伯作的《满江红》词曲!”
徐鸯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难怪他不激动,因为,这本就是出自他的手啊!
如此出色的男人,可惜,额生君未生,君生额已老——老牛正好吃嫩草?
哎呀,想甚哩,应该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回府之后,王恶直奔小王庄——因为陈诗语在那儿,还延请了几个产婆、郎中,随时候命,反正家里有的是钱。
王恶的点卯是三日一次,遇到陈诗语生产可以自动准假,只需派下人来说一声便是。
鸿胪寺里一片羡慕的目光。
唐俭为人古板,对点卯之事极为看重,连右少卿都不敢耍马虎眼,凭甚他左少卿就是不一样的待遇?
唐俭的回答更气人:“你若像他一样让番邦畏惧,老夫一样准你假!”
陈诗语喜欢显摆,喜欢作妖,肚里那娃儿一样不是省油的灯,弄得陈诗语一会儿哼着要生了,一会儿又屁事没得,折腾!
王恶只能百依百顺,不时紧张的关注陈诗语的反应,却被阿娘嫌弃的一掌拍开:“滚犊子!生娃儿是婆姨的事,有你甚事?碍手碍脚的。”
王恶走到一边,心头更紧张了。
陈诗语坐着说笑了一阵,突然又叫肚子痛,几个产婆扶着她入产房,不多时便传来陈诗语凄厉的叫声:“夫君!痛死额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依你!都依你!”王恶在产房外,踮着脚尖伸头,奈何甚么都望不到。
“产婆,记得用酒与棉花!”王恶扯着脖子叫唤。
“郎君放心,这些事前都演练过的。”一名产婆应道。“用力,用力,头出来了!”
“哇”的一声啼哭,与陈诗语凄惨的叫声交相辉映。
“恭喜郎君,母子平安!”产婆笑盈盈地从产房出来。
“钱旺,每人赏五十贯!”
产婆们几乎乐疯了,平日接生,能得赏个一贯两贯是常事,十贯就是了不得的大赏了,五十贯,发利市了!
产房里,用布帕包着头的陈诗语一脸的疲惫:“夫君,额算是不负王家了。”
已经裹上襁褓的娃儿像王恶,只是面容皱巴巴的,活像个小老头,眼睛尚未睁开,嘴巴在轻轻的咂着。
刚生下来的娃儿就是这样,待一两日后自然就舒展开,变得好看了。
“辛苦你了。”王恶轻轻握住陈诗语的手。
这个年代的女人生娃,就像是闯了一次鬼门关,有那么一个女人傻乎乎的愿意为你生娃,还有甚理由不好好待她呢?
然而,接下来王恶只能干看着,很无力。
王逸仙端着米饭肉羹进来,陈诗语只尝了一口就瘪嘴:“额想吃辣的。”
王逸仙直截了当地回答:“甭想!在娃儿断奶之前,只能吃清淡的,不然会辣到娃儿!”
“额好惨哇!”陈诗语假哭。
“要不,请奶娘?”王恶犹豫着问。
“不行!”婆媳俩异口同声地拒绝,同时杀气腾腾的向王恶扔眼镖。
陈诗语一脸的鄙夷:“你不知道喝谁的奶跟谁亲吗?”
王恶恍然大悟,难怪后世那么多人喜欢说爱老母牛呢。
没辙,老实哄着吧,陈诗语这一脸明显写着“不哄额就好不了”,王恶别无选择。
取名字时,王恶单挑了一个延字,王延,老王家的香火延续者。
小家伙不闹腾,就是饿了、便溺了才会哼唧两声,倒是胡贞娘抱着王仁进来,王仁咿咿呀呀的对王延说了几句,王延很神奇的开眼了,对着王仁展开了笑脸。
“这叔侄俩,还真是有缘。”陈诗语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