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援,增援呐!”看到王恶等人冲入敌群,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舟,飘浮不定,族老不由焦躁地摆动手杖咆哮。
“不能呐!”王老实死死拦住躁动的族老,眼角却湿润了。“额们上去,只会给娃添乱子啊!”
“王老实!”厉喝声中,寡妇紧束腰身,两把杀猪刀在手。“额就看上你咧,就因为你老实,就因为你现在是县子的阿耶,跟你能过上好日子!额胡贞娘不是甚三贞九烈,就是个想过好日子的小女人!额要杀敌咧,不能只让娃儿们流血,额也不强求你娶额,但求额归来,你不再躲着额!”
“婆姨们,让这些匪徒知道小王庄婆姨的厉害!”胡贞娘当头,一群婆姨们拎着斩草刀、锹子等奇奇怪怪的家伙事,嗷嗷叫着冲了下去。
老秦地方,自古民风彪悍,婆姨们当真发起威来,虽然比不上护庄队训练有素,但那股彪悍劲让人看了发憷,尤其是胡贞娘,娘家就是屠户,哪里下刀致命、哪里能不致死,她一清二楚,对杀人毫无抵触,顶多是当杀猪了。
有婆姨们鼎力相助,护庄队之间的空隙就完全堵住了。
只是,人力有穷时,即便是护庄队再如何凶悍,面对这无穷无尽的人潮,就连王恶的手臂都已经酸得快抬不起来了。
一名力竭的护庄队员手臂仅仅抬慢了一个瞬间,就被蜂拥而上的匪徒扑上、摁倒,几张大口咬到喉咙上,不甘的断气。
“栓子!”王平凄厉地叫道。
这是他最好的伙伴啊!
长安城,东市,三味书屋内。
陈诗语端着书本,心里莫名的焦躁,好像要失去甚么。
“小娘子,不好咧,匪人要围攻小王庄咧!”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关了三味书屋,陈诗语径自换了一身鲜红的紧身衣,手持双剑,翻身上马,冲出了宅院,急得丫鬟直哭。
十大商行齐聚。
“这一次,王恶有难,帮不帮?”殷实引动了话题。
周昌皮笑肉不笑的摇头:“得罪了世家,这下场……”
刘东扬眉:“若他死了,额们的买卖就黄咧!别家额管不到,额出十名家丁,再多怕犯忌。”
“附议。”司马悠言简意赅。
“附议……”
“援军!”关口上,一直眺望的族老叫道,干涩多年的老眼竟然流下了两行泪。
王老实举目,看到疾驰的两道烟尘,不由怆然泪下。
终于,小王庄命不该绝……
“你左额右!”程处默嚷了一声,马槊挑翻几名匪徒,又有几名匪徒落到马蹄之下,眼见是活不了咧。不过,这对于厮杀过的程处默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百名部曲,听上去不是很多,可这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杀胚,每一个人最精通的手艺就是杀人,以最小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招数杀人。
论起来,在他们面前,程处默稚嫩得像新丁。
一片一片的匪徒在这些屠夫面前倒下,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
区区匪徒而已,面对二百杀胚,顿时如油遇热刀,轻轻松松分割开来,关口正面的压力大减,匪徒们忙于应付后方袭来的兵马,再也顾不得冲击关口。
王恶垂下已经动弹不得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王彪,不负众望,请到了援兵。
程处默、尉迟宝琳,从这一刻起,额对你们放下所有防备,额的所有渠道将为你们打开。
从长安方向又驰来百骑,俱是手持横刀,唯有衣裳上绣着某某商行的大字,战力虽然没法跟两家的部曲相比,却实实在在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压得匪徒们全然乱了阵脚,又是一通好杀。
王恶一声叹息,果然有足够的利润,资本就蠢蠢欲动。
有了这次的人情打底,以后对他们不好狮子大开口咧。
王恶觉得无数的小钱钱从身边飞走。
泼喇喇地,一匹胭脂马闯入阵中,马上的红衣女子手持阴阳双股剑,一路收割生命,那动作让人为之侧目,宛如仙舞一般的美妙,配上鲜血淋漓的征战,反差感强得让人窒息。
是重要的是,那女子的武艺,怎么看怎么比王恶这二把刀强。
王老实不知何时走了下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慢悠悠地敲着王恶的肩头:“娃啊,你这婆姨,要得!”
殊不知王恶心头已悲伤逆流成河。
完犊子咧!
王恶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夫纲不振,王恶牌气管炎片即将火热上市。
火上浇油的是,后面又来了一队人马,拢共也就二十来家丁,武力值一般,总比打酱油强一些,簇拥着一个貎美如小娘子一般的年轻人。
呸,什么如小娘子?那就是小娘子!
裴宣,不,裴萱,手里拿着一柄轻巧的绣剑,完全一副踏青的模样,欲盖弥彰的告诉大家,额们只是路过,咳咳,路过。
杀得兴起的陈诗语蓦然回首,看到裴萱,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
长年混迹长安城,陈诗语如何不知道裴家的女公子,素来眼高过顶,一贯对人白眼以加,凭甚会来小王庄驰援?更重要的是,自已是单枪匹马,裴萱是兴师动众!
和额抢男人?想瞎了你的心!
若不是顾虑裴家势大,陈诗语说不准会在战场上做出点甚。
战场已经完全一面倒,匪徒们被各方势力分割成无数小块,纵然再有拼命之心,没有好武器、没有组织、没有战斗力,只能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