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午正。
“阿坤,把手松开!”
“老师我……”
“我让你把手松开!”林文强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是!”尽管很不理解自己的老师为什么总是向着李信这么一个外人,但梁坤还是乖乖地听了林文强的话,松开了手上抓的袋子。
林文强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故意看了看表自顾自地说道:“已经中午了啊?难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政之啊,午饭就由你去安排一下吧!”
直到这时,李信才放开了梁坤那只已经有些发紫的手腕,领命安排午饭去了。
林文强这才似笑非笑地对一旁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的梁坤说道:“看你的样子,像是在心里埋怨我呢啊?”
“学生不敢,但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是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紧张那件衣服?还是想不通我为什么向着他说话”
梁坤则如实回道:“都有!”
林文强笑了笑,“还记得我调你过来之前让你做的那些功课吗?”
“那是当然,早在动身之前,我就已经把所有跟那家伙有关的资料档案都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了。”
“那你就应该知道,李信其实还有个姐姐吧?”
听林文强这么一说,梁坤才反应过来,“您是说,那件衣服是他姐的?”
“虽说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是他刚才的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
“可再怎么说那也只不过是一件衣服,他的反应也过夸张了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一点儿也不夸张!知道那李秉堂为什么要送他出去留洋吗?”
梁坤摇了摇头。
“因为他杀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说到这林文强故意顿了顿,见梁坤听了却很是不以为然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杀几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对吧?但我要是告诉你他杀的人里面有莫一飞、季柯丞、何泽成还有肖灿这几个人呢?”
梁坤不听还好,一听到那几个人的名字便骤然变了脸色,不敢相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那几个人不是在一次私人聚会上被仇家投毒而死的吗?怎么会……”
要知道刚刚林文强口中的那四个人可不得了,不但各自有着警政商的背景,即便是出身相对较差的肖灿,背后也有肖家帮替他撑腰,这几个人凑合到一起,即便在租界都是横着走的主。人们背地里甚至还给他们起了个“魔都四霸”的诨号!
可听林文强的意思,这么几个有权有钱有势的二世祖们竟然全部都丧命于李信之手,怎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很难让人相信,对吧?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直到我在经过深入调查之后,找到了现在已经落魄到靠倒卖战时物资为生的何家家主何庆生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听林文强这么一说,梁坤好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连忙追问道:“什么真相?”
“其实在当时何、李两家同为沪上巨贾,相互竞争、拆台那都是家常便饭,但他那个倒霉儿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拉上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对李家的大小姐下手,又或者在事后把责任往外一推,没有用那件染血的衣服去刺激李家的话,可能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到这,梁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跟那四个所谓的‘魔都四少’比起来,自己跟本连屁都算不上一个,而那李信疯起来连那四个家伙都敢杀,更别说自己这个小小的行动队队长了。
就在这时,林文强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之所以向着他说话,可并不是害怕他再次发疯失控。”
“那您的意思是?”
而林文强则答非所问地说道:“虽然你们相处时间尚短,但我还是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
“嗯……”梁坤仔细地想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心思细腻,行事周密,御下有方,身手了得。跟他比起来,学生自愧不如。”
林文强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么,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有自知之明!能清楚地看清自己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你也不要太过纠结,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也有你的长处。不过你刚刚却忘说了一条,那就是极度地重感情!”
此话一出,梁坤刚要说话,就被林文强给强行打断了,“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我知道表面上看,他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般,但那是因为他直到重感情是他唯一的弱点,进而故意将它埋藏得很深,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老师您刚刚是在打感情牌?”
见自己这个总是慢半拍的学生终于开了窍,林文强老怀欣慰地点了点头,“没错!像他这样的人,如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必定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而要想让他心甘情愿地替我做事,只有这么做才能命中他的软肋!只要他站在我这边,我就有足够的底气跟日本人叫板。所以我必须要想着他说话,就是有些太委屈你了。”
“学生愚钝,未能及时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竟险些坏了您的大计,甚是惭愧啊!您看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恰恰相反,我甚至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持这种对立的关系。那样的话我就会有更多打感情牌的机会,只是到时候一定免不了让你受委屈,为师在这先对你说声抱歉,你可千万不要记恨于心啊!”
话音未落,梁坤便立刻表起了忠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