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薄郎君书房的灯火还亮着。
姜钰端着茶走进去,却看到自己的主子正盯着他几案上的泥人出神。
“主子!要不砸碎了埋在土里?”
姜钰将茶杯放在了薄郎君的几案上,然后伸手就去拿那两个精致的泥人。
说实话,他也舍不得处理掉它们。那粉色衣衫的泥人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起来很像罗小娘的那双眸子。
“别动!”薄郎君的声音不高,口气却不容置疑。
姜钰的手突然停住了。他愣愣地看向他的主子,实在弄不明白他的心思。
“该休息了!”薄郎君一手捏起两个泥人起身走出了书房。
风鼓起了薄郎君的袍子,吹乱了他的发髻。树影摇曳,风声鹤唳。
薄郎君缓缓地走向自己的清远香榭。他那刚毅的脸微仰,目光平静如水,似乎那疾风并未引起他的在意。
姜钰跟在主子的身后,望着手持泥人的薄郎君入了香榭的寝殿之内,心里诧异不已。
他不是让罗娇娇毁了所有从京城带回来的物件么?可是他自己却为什么还留着那对小泥人呢?姜钰立在屋门前疑惑不解地寻思着。
薄郎君并未点烛火。他直接走进内室,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了里面的红色匣子,然后将那对泥人放了进去。他合上盖子时还最后看了一眼那对泥人。
起初,薄郎君是打算处理掉这对泥人的,毕竟它们是来自京城之物。可是他瞅了一会儿,便又心生不舍了。
“也许它们将来还有用!”薄郎君关好暗格,心里暗暗地琢磨着。
床很舒适,可薄郎君就是觉得躺着不舒服,总觉得像少了什么似的。他已经习惯了罗娇娇在他身边一起睡觉,如今一人睡反而不得劲了。
“罗小娘!你可害苦我了!”薄郎君孤枕难眠,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嗔怪道。
偏偏这风也气人,鼓着劲儿地吹着窗户,还发出凄厉之声,扰人心神,让人更难安枕。
躺在二门内的姜钰也心事重重地瞪着眼睛看着廊顶。他知道自己不该喜欢主子的人,可是他的脑海里时不时地现出罗娇娇那可爱、霸道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她。
“姜钰!”
薄郎君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姜钰一骨碌爬了起来。当他走进屋内时,发现他的主子穿着内衣裤赤脚站在地板上。
“主子!您这是……”
“我的身子骨好久没活动了!”薄郎君的话音未落,他的掌已经击向了姜钰的左肩。
姜钰左肩本能地一沉,右手旋即推出,格住了薄郎君的那一掌。
薄郎君左臂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灵活度却差了许多。
姜钰的实战能力很强,他很快就能找到对方的破绽而出其不意地致胜。但是他现在的对手是薄郎君,是一个比狐狸还狡猾三分的主儿。就算他拖着一条还未完全好利索的伤臂,姜钰也没能讨得半点便宜。
这主仆二人在屋内扑闪腾挪,对战了半个时辰也没分出个胜负。最后还是薄郎君用力震开了姜钰的手臂,先停了手。
“睡吧!”薄郎君有些疲累了。他觉得姜钰的功夫又见长了!
“这要是再打上半个时辰,我肯定能赢!”姜钰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他以前和薄郎君较量都是用刀剑,而比拼拳脚功夫还是头一遭。
薄郎君拿起盆架上的巾帕擦了擦汗,然后转身进内室睡觉去了。
半夜下了一场急雨,倒是给困顿中的薄郎君奏起了催眠曲。
晨起去上早朝的薄郎君觉得今儿的空气格外的清爽。他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却听到车外姜钰的咳嗽声。他莫不是昨夜着了凉?
“去医馆!”薄郎君看着时辰尚早,便吩咐姜钰道。
“主子!何不让太医给您瞧病?”姜钰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家医馆的门前。
薄郎君下了马车走进医馆。医馆的郎中使得薄郎君,忙躬身施礼。
“给他瞧瞧!”薄郎君一把将姜钰推坐到了郎中的面前。
“属下不碍事!”姜钰紧张地看着慢慢地坐在他面前的郎中。
郎中伸出手看着姜钰。姜钰却按着桌案要起身。
“坐下!”薄郎君的右手按着姜钰的肩迫使他又坐了回去。
姜钰硬着头皮伸出了手臂。他很少生病,所以从来也没让郎中诊治过,心里怵得慌。
郎中给姜钰切了脉,然后给他开了方子。他说姜钰是偶感风寒,吃几副汤药就好了。
“主子!我这身子好着呢?不用吃药,很快就没事儿了!啊切!”姜钰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薄郎君把郎中抓好的药塞在了姜钰的手里,然后走出医馆上了马车。
姜钰吸了吸鼻子,提着药上车赶路。他寻思着到了府里把药给管家看看谁用的着,反正他是不打算吃的。
薄郎君进宫门之前,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了姜钰的身上。
主子今日是怎么了?姜钰怔怔地立在马车前看着走进皇宫的薄郎君。
朝上也无甚大事,臣公们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相安无事。倒是代王一脸的倦容,引起了薄郎君的注意。
下朝后,薄郎君去了薄姬的宫里。薄姬告诉他,代王妃的身子越来越重,反倒寝食不安。代王整夜守着她,心力憔悴。
“让罗小娘进宫侍候她的阿姊!”薄郎君想了想道。
“可是代王似乎对她不太放心!”薄姬其实也不放心。虽然罗娇娇和罗田儿是亲姐妹,可是她的性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