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贺玉还真是说到做到,说要来张氏的别院里来玩,过了一天就来了,提着几方小龙团茶饼,问梁欢会不会点茶。
梁欢会,但十岁的梁欢不会,所以现在的梁欢不会。
卫贺玉嘿然一笑:“我教你。”
梁欢对此并不感兴趣,宋承是茶百戏的高手,前世的她在宋承的指点下,虽不是登峰造极,但跟卫贺玉比起来,她要胜上一筹,她跟卫贺玉曾在宋承的行宫里比试过。
梁欢说不想学,她不但不想学,还觉得这两人很烦,宋承默不作声跪坐在竹簟上,绀青缂丝圆领斓袍,岫玉小冠下的面孔苍白俊俏中透着几分阴郁,低垂着眉眼不说话也让人惊艳,真是生了一张女人见了就心生柔软的脸蛋。
梁欢越看他越烦,满肚子都是对宋承的牢骚,他这人不但固执还拧巴,两人关系破裂后,梁欢是见识透了他的偏执,拧巴,倔起来三天能不说一个字。
“真的不想学?”卫贺玉朝宋承看,“宋五你点茶厉害,你教教梁五怎么样?”
梁欢更不想学了,就差把不想学三个字戳在脸上了,更别提还是宋承,梁欢还没开口,宋承摇头:“我没好到可以教会别人”。
这还拿乔了,梁欢呵呵两声:“我也不喜欢鼓捣这些。”
天大的笑话!他不愿意教,她还不想学呢。
宋承细白的手指执着壶柄,梁欢冷笑说不爱这些东西,他手中动作顿了下,狭长凤眸侧睨了眼梁欢。
外面怀雁端着茶点扭着腰身进来,轻手轻脚将茶点搁在小方案桌上,乖顺的候立在梁欢身后。
螺钿梅花漆盘内是四只捏成圆团的红豆果子,四只梅花样的薄荷糕。
卫贺玉拿起就吃,怀雁小声提醒:“小爵爷,这点心要配茶呢。”
卫贺玉嘴里嚼着,瞥了眼过去,就见梁欢身后的丫环,眉眼半垂,粉面桃腮,头上戴着两朵艳红的绢花,眼波含水的看着他。
他是女人堆里打滚的行家,要不是他娘硬要他在乡下的别院,四周围又没什么好玩好乐的地方,他哪会来这跟梁五这小丫头玩?
掀唇嗤笑了声,薄荷糕塞进嘴里,这梁五后面竟跟着这样性子的丫环,梁二夫人也太不谨慎了。
怀雁壮起胆子说了话后,悄悄抬着眼帘望向那两个男子,见卫二爷并无反应,鼓足勇气又道:“热茶要配着点心吃呢。”
梁欢皱眉,斜着眼正要叫怀雁出去,身侧宋承冷冷道:“聒噪,出去!”
怀雁被吓白了脸。
怀雁求救般的看向梁欢,梁欢要笑不笑的还有些幸灾乐祸,怀雁心口忽地一阵冰凉,知道自己这闯了大祸,原先姑娘就不怎么喜欢她,今天她还做出这样冒失的事情来。
宋承皱眉:“还不出去?”
怀雁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梁欢若无其事倒茶吃点心,粉白的脸颊一鼓一鼓的:“是要配茶,这薄荷糕也太甜了。”
卫贺玉见她对吃的还挺讲究,指指漆盘:“我家中的点心比这个好吃多了,五妹妹什么时候去我家尝尝。”
梁欢摇头,她才不去,她要是个男子会愿意跟卫贺玉结交,可她是个姑娘,虽说现在还年纪小没说亲,卫贺玉这样花丛打滚的男人,离的越远越好,污了她的名声,她还怎么嫁人?
梁欢半真半假的道:“卫二哥哥红粉知己遍天下,我要是去你家,被人误会是你屋里的人怎么办?我还要嫁人呢。”
卫贺玉眼睁的滚圆,跟着哈哈大笑:“就你?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会误会?”
“对啊。”
卫贺玉笑的肚子疼,转首对宋承道:“梁五说怕人误会是我屋里的人?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爱好了?这半秧子高的小丫头……我到这个地步了吗?”
宋承默了默:“也差不多。”
这下卫贺玉就很郁闷了:“不是,宋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风评有这么差?诶,我看你在宫里没人说话,可怜巴巴的,带你出来,你也帮我说几句啊。”
宋承朝梁欢那飞快的瞥了眼,他的母妃是寿州知州之女,跟其他皇子比起来,母族实在低微,只是……心底莫名抵触卫贺玉当着梁欢的面说这些。
宋承不说话,卫贺玉急了:“你这闷嘴葫芦,说半句留半句什么意思?”
梁欢看这表兄弟两人为了这事争辩,在肚子里腹诽,这有什么好争辩的,事实如此,卫贺玉还怕这个?就他还能有什么风评?死猪还怕开水烫?
伸了懒腰望向外面清风朗朗的天色,唉,好想出去玩,福丫说带她去捉鱼的呢。
“两位爷,我要出去了,你们且坐着,要什么使唤小厮就是。”
梁欢实在坐不住,起身迈过门槛,甩袖进了庭院,正东张西望找着福丫的身影,身后有人冷冷道。
“上次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梁欢真是要被宋承给吓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差点没跳起来。
“你是死人啊,走路没声的。”
宋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梁欢对他恶作剧不说,对他说话还这样无礼!
宋承沉了脸:“你不说,我就去问你母亲。”
言毕,他当真要往张氏院子里去,梁欢哪能让他去母亲那问。
她脚跟一转拦住宋承,瞪着水光潋滟的大眼睛:“有什么好问的,难道别人打你一个耳光,你还要问别人为什么要打你?还有,我已经回答你了,我认错人了!你这人怎么回事?要我说多少遍。”
歪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