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步摇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后啊,你们说是不是?”深邃的双目望着李逸风。
李逸风慌忙点头:“丞相说的是,其实去年太后就着手给太子选妃,只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
太尉何当重道:“先帝还未下葬,现在讨论此事的时机好像为时过早吧。”
“不早!”
吕步摇断言道。
桑竞天道:“看来太后已经有了决定。”
吕步摇望着桑竞天,双目流露出欣赏的光芒,难怪先帝会托孤给他,又难怪皇太后萧自容对他如此看重,桑竞天的头脑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已经猜到了问题的实质。
帝王心术,讲究得是一个平衡。
先帝临终之时对桑竞天的夺情起复意在平衡他手中的权柄,皇太后萧自容之前的私下召见是吕步摇意料之外的事情,但非常合理,这也是一种平衡。
吕步摇咳嗽了一声道:“太后看中了陈穷年的女儿。”
李逸风道:“陈薇羽?”
吕步摇点了点头,双目却始终看着桑竞天:“桑大人以为如何?”
桑竞天道:“陈家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最重要是太后喜欢。”心中已经明白,萧自容已经做出了决定,在先帝驾崩之前太后还曾经暗示过要让他的女儿姜暖墨进入皇室,被桑竞天婉言谢绝,想不到这才几天,萧自容居然改变了主意,桑竞天发现自己并无失落感,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太后定下陈薇羽当皇后意味着,她也在寻求权力上的平衡,不可能让权力过度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在其余几人看来,吕步摇似乎扳回了一局,谁都知道小皇帝龙世祥是个智力低下的小孩子,这就决定以后大雍的朝政要倚重太后和他们这帮顾命大臣。
谁都知道陈穷年和吕步摇的关系,陈穷年的女儿成为皇后,陈穷年就是囯丈,而吕步摇原本摇摇欲坠的地位很可能因此而得到稳固。
桑竞天并不这么想,成为囯丈的陈穷年还会甘心情愿地被吕步摇差遣,还会当一条俯首帖耳的狗吗?
答案是绝不可能。
黎明到来的有些晚了,桑竞天走出议事房,舒展了一个懒腰,往乾清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镇妖司司命陈穷年。
其实陈穷年来雍都的消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两人尚未有机会见面。
陈穷年也看到了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快步走了过来。
“桑大人!”陈穷年恭敬行礼。
桑竞天微笑道:“陈大人,这里不是朝堂,不必拘礼。”
陈穷年歉然道:“墓园的事情是我的失职……”
桑竞天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平静道:“还不是谈论责任的时候,陈大人见过太后了?”
陈穷年道:“是,承蒙太后召见,问及小女的事情。”在桑竞天面前他并未做任何的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用不了多久,他女儿入宫嫁给皇帝的事情就会朝野皆知。
桑竞天道:“委屈薇羽了。”
陈穷年有些错愕地望着桑竞天,他想不到桑竞天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真话还是假话?桑竞天不怕这句话传到太后耳朵里?陈穷年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句话戳到了他的心坎里。
桑竞天道:“你我都是为人父者,你此刻的心情,我懂!陈大人,赤阳最近发生了一些针对桑家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些事其实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陈穷年抿了抿嘴唇:“多谢桑大人信任。”
桑竞天道:“国事不平天下不宁,你我得蒙圣恩,大雍风雨飘摇之时,自当挺身而出,为大雍效命,为社稷出力。”
“穷年愿为大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桑竞天拍了拍陈穷年的肩头,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说,举步向乾清宫走去。
陈穷年等桑竞天走远,方才起身望着他的背影,桑竞天明白,其实自己何尝不明白呢?吕步摇口口声声说为了他费尽唇舌,方才促成了女儿的婚事,可实际上呢,皇太后萧自容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她应当已经看出吕步摇已经无力和桑竞天抗衡,所以才通过这种方式来扶植自己。
陈穷年奋斗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也许是因为这阴沉沉的天,也许是因为先帝的死,也许是因为新近层出不穷的事情,也许……
古谐非还是留了后手,昨晚和那名赶尸老妪交手后,一度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可清晨醒来却发现,签筒中的卦签有多支亮了起来。
悄悄将秦**到了他的房间内,秦浪望着签筒内一闪一闪的卦签也觉得玄妙,好奇道:“老古,想不到你懂这么多,算命都会?”
古谐非笑道:“这不是算命,这叫一卦百里。我不是跟你说昨晚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一直追踪到不老河,和一个盲眼老妪大战一场,后来被她逃掉。”
秦浪点了点头,古谐非的确说过。
“我的卦签虽然被她的白骨钉摧毁,但是卦签上的符箓已经印在了她的白骨钉上。本来,她若是逃远了,我也无能为力,可她没有走远,这些卦签相互之间有所感应,虽然没有百里这么夸张,但是三里之内,必然会有反应。”
秦浪望着那一闪一闪的卦签道:“你是说,那老妪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