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枫的话就像是一种能触发条件反射的特殊信号,安大人还未反应过来自己错在哪儿,人便已经跪在了地上。
可又要后知后觉的一寻思——自己似乎也没做错什么?
安大人自然不敢冒着被赐死的风险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作为朝中老臣,他自然深深的清楚要如何与萧青枫相处,如何不触怒萧青枫,如何在萧青枫动怒时保住一条命。
最重要的,就是要老老实实的少说话,最好等萧青枫自己消气。
安大人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这计策十拿九稳,什么都不做便对了,却见萧岁岁站在凳子上,生气地拍向萧青枫的脑袋:“爹爹,明明说好了不可以生气,会长皱纹的。”
如果说有什么比看到萧岁岁敢动手拍萧青枫更让安大人傻眼,那便是萧青枫真的收敛了眉眼中的怒意,挤出一许牵强的柔和笑意:“这就是你要动手打自己父皇的原因吗?萧岁岁,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话虽如此,但萧青枫也真没把萧岁岁如何。
反倒是惨了安大人。
萧青枫目光垂落之时,犹如在审判安大人的滔天罪名:“朕不是派你前往柳城去调查民情?这才第二日,你便已经办妥了?”
“臣、臣还未到达柳城……”
安大人自知理亏,声音小似蚊虫:“臣听闻小女在宫中惹出了不小的乱子,担心她触怒陛下,便快马赶回,想替小女向陛下求个情,想求陛下卖臣一个面子。”
安大人心想,如果用自己的面子换安晴月平安无事,那也算得上值得。
可未想过,他的面子在萧青枫心里能值几两钱。
萧青枫想都未想:“朕不想要你的面子。”
萧岁岁心道,她的爹爹不要面子,莫非是在挑什么食?
安大人终究是未料到还能收到如此特立独行的答复,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问:“陛下,那臣想斗胆一问,小女如今正在何处?”
萧岁岁再次为朝中大臣的平均智力感到担忧:“外面跪着的就是呀,你都没有看到吗?”
安大人再次语塞。
他单顾着来向萧青枫求情,这么一想,刚才似乎真的听到了那个被他嫌碍事的下跪人影喊他爹……
安大人心情复杂,艰难的挤出两滴还没汗珠多的眼泪,咬牙向萧青枫使起苦肉计:
“臣明白是小女做错了事情,她的确是该罚,但臣认为,她之所以今日会做出冲撞公主之事,是因为臣管教不严,缺少了对她的教导,真要说,那也是臣的错啊!如果陛下今日真的要罚,那就罚臣吧!”
萧青枫漠然应了一声。
至少从他的冷漠中,是看不出安大人的感情牌究竟有什么一星半点儿的作用。
倒还不如萧岁岁好奇地试图抱起萧青枫的玉玺,给萧青枫带来的波澜大。
萧青枫用手在玉玺下轻轻一垫:“别砸了手。”
萧岁岁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岁岁力气很大的,不用爹爹帮忙也能把玉玺抱起来的。”
“哦。”
萧青枫放开手,那沉甸甸的玉玺马上就坠回了桌子说。
看来她的力气也没多大。
萧青枫自然也没有无视安大人这个为朝廷鞠躬尽瘁的老臣,人一家子毕竟是为胤州皇室付出了许多,他难得有事相求的开口,萧青枫如何能不答应?
尊重重臣的看法,也是明君的一项要务。
萧青枫沉声道:“也好,那你就和令千金一起去外面跪着吧。”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太对。
至少这和安大人所预想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
按说萧青枫不是应该分外体恤他对女儿的关心,同样作为有女儿的人,立即觉得他用心良苦,大手一挥,便让他带着安晴月离开了。
萧青枫又不像在戏言,甚至不悦的催促他:“怎么还不去跪?安爱卿方才不是很想替令千金跪吗?”
“臣……突然回想起来臣年事已高,腰已不如当年,恐怕跪不了多久,未免有些拂了陛下的好意。”
安大人尴尬的悻悻一笑,见识了另两个办法失效,便只好下了血本:“只要陛下愿意放过小女,臣自愿官降一级,将三个月的俸禄充公。”
官降一级差的便是天壤之别,安大人无疑是自愿放弃了手中权势,为保安晴月平安无事。
方才还无动于衷的萧青枫,此时倒也觉得这个交易十分划算了:“难得安爱卿有这份护女心切的心,那好,朕答应你,从今日起你官降一级,现在你就可以领着令千金回家了。”
他正愁安家在朝中的权势过盛,安贵妃又仗着母族背景有些嚣张胡来,又迟迟没有合适的理由加以制衡,安大人便自己把机会送到了他手上。
萧青枫倏然冷笑一声,倍感有趣地捏了捏还在与玉玺较劲的小包子的脸:“你说,朕是不是该夸夸你?”
萧岁岁终于把玉玺抱在了怀里,以为萧青枫是要夸她对玉玺的执着,便也不与他客气:“爹爹多夸两句也可以。”
殿下。
“多谢陛下!”安大人如释重负地跪谢萧青枫,“只要陛下能不把小女关进死牢,臣便是官降sān_jí也无妨!”
萧岁岁懵懵的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爹爹,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她关进死牢吗?岁岁怎么不记得?”
萧青枫亦点头:“朕从未打算直接将她打入死牢。”
谣言的危害,便在此刻体现了。
安大人当即愣住,恍然想起自己的确未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