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下班以后要去喝一杯吗?”
一声轻快的吆喝在伦敦市郊的一座城堡般的工厂里响起,和周围伫立着冒格不入。
和杰克这个在大海上最常见的名字一样,在英伦三岛的土地上,只要你走在人多些的街道上,大喊一声“约翰!”,兴许就有几个脸蛋被海风吹得通红的小伙子转过头来。
但是这位约翰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普通,作为工厂中唯一一位巫师,他拥有在其他人勤奋工作时坐在纺纱机的顶上休息的特权,只是从他紧握魔杖的手开看,这份工作并不轻松,他时不时地环顾着工厂中的情况,用魔咒维持着纺车的运转。
高耸的灰色墙壁上开着一扇扇方形的窗,几只明晃晃的吊灯挂在弧形的屋顶上,将偌大的车间照得亮堂堂的,一座水车般巨大的纱轮伫立在厂房正中央,衬托得周围的人异常渺小,数不清的不同材质的丝线连接着四面八方工人的双手,这些粗制的线材经过他们的分拣,犹如小溪汇入大江一般汇集到巨大的纱轮上,不同材质的线编制在一起——龙筋皮鞣制的硬革绳编制成框架,坚固又兼具柔软的亚麻填充进空荡荡的框架内,柔软鲜亮的锦缎作为花纹与图样,它们再被银丝串联起来,如同卷纸筒一般从纺车上落下,被几名精干的工人卷到一起,再抬进一旁的铡刀中,被切成地毯大小的方块。
事实上,这间工厂中生产的就是地毯,不过是能飞的那种。
熊熊燃烧的火焰燎过地毯的断面,被切断的龙筋皮仿佛活了一般耦合在一起,进行着最后的缝边工作,新鲜出炉的地毯被整齐地码成一摞,坐在纺车顶部的约翰从身边的小篮中抓起一把亮晶晶的明黄色粉尘,向下一抛,他熟练地挥舞魔杖,四散的粉尘在魔法的操控下均匀地洒在那一摞地毯上,顿时,隐藏在花纹间的银线亮了起来,勾勒出用来填充魔文的框架,在漂浮咒的作用下,它们一张张地飞到约翰面前,在经过检阅后,整齐地落回了原位。
约翰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身边表格靠下的一行打了个戳,这样的印章已经几乎盖满了整整一页,他不由得有些感叹,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只是马尔福家的纺织工坊中一名普普通通的雇员,从挑选线材到编制再到最后的赋予魔力都需要经由每一位巫师自行完成,而他做好这样一张飞毯需要整整三天,尽管眼前的飞毯还只是不具备魔力的半成品,但效率却已经超出了原来不知道多少。
在戳子落下的瞬间,飞毯已经被搬上了平板车,即将运往工厂的另一角,那里有许多心灵手巧的绣娘已经准备好在上面刻画早已定稿的图画,约翰想起自己曾经制作过的一张“凯撒大帝在泽拉战役”主题的飞毯,被老马尔福无情地评价为“拿破仑第五百三十八四滑铁卢”,不由得捂住了脸。
那些绣娘拿着比他还要高的计件薪水,但她们的工作却可以说是这间工厂中最有价值的,在绣好图案后,这些飞毯的半成品将会被送往对角巷中的另一间工厂,由炼金术士们赋予飞行的能力,而这一环节则是最约束产能的短板,但约翰听到一则消息,布莱克小姐已经和纽蒙伽德的魔法工厂签订合约,在三月份,他们就将获得由炼金人偶复刻炼金术士动作的技术,彼时,一位炼金术士至少可以同时加工三张飞毯,他自己就是一个炼金术士,对这种魔法既畅想,又不信,对纽蒙伽德魔法工厂又多了一分心驰神往,据说那里早在四年前就已经采取了这样的生产方式。
工厂中的工人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种高效又奇幻的场面,他们已经看到太多,早已从最初的一惊一乍变得习惯如常了。
这一批飞毯被送走后,约翰暂时闲了下来,他拍了拍屁股底下的大家伙,颠了颠装满加隆的沉甸甸的口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座巨大的纺车才是改变这间工厂的真正源头,在收到老马尔福将飞毯作坊转让给博洛克斯·布莱克先生的消息后,为失业的风险担惊受怕的约翰在一个灰败的下午看到了停在厂房前的三架马车,他是最后一个还留在这里惶惶不安的巫师,沃尔布加带着布莱克家族的巫师走近厂房,在用旋风扫尽将这里的一切都清空后,才注意到干净的厂房里还剩下最后一件“杂物”。
“你叫什么名字?”
“约翰。”
“等会儿会有人来教你以后应该做什么。”
这是两人之间简短的、也是唯一的谈话,约翰甚至来不及看布莱克小姐长什么样子,就被从马车中跌落、涌入厂房的小银球淹没了,在“球潮”中,他看到一枚枚小银球裂成两半,在没有巫师操控的情况下变形重组,有些成为滑杆,有些成为轴承,很快,一座巨大的水车就这样拔地而起,比容纳它的建筑还要宏伟,沃尔布加的随行者告诉他,这座水车叫做纺车,是麻瓜用来纺织的工具。
“麻瓜……都用这么大的东西吗?”约翰茫然地问道。
“当然不是,比这要小很多,而且人家是联排的,”对此深有研究、也是即将负责炼金工房的巫师卖弄着刚学到不久的知识,“我等会儿给你一本手册,你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来问我,下周开始这里将会招大约一百名麻瓜工人,”
“麻瓜……工人?”
“对,内幕消息,”巫师眨了眨眼睛,“最迟不到下周六,魔法部已经准备下发通知了,不过我们的招聘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