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第五车厢相邻的六号车厢中也非常空旷,每间隔间里只坐着三四个学生,纳尔逊正坐在第六车厢最靠近第五车厢的隔间,用手支着下巴,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熟悉风景,只是这些景致在今天又显得有些不同往昔了。
他的面前摊开了一份厚厚的报纸,标题上赫然印着《泰晤士报》几个大字,而这或许是霍格沃兹特快上出现的第一份麻瓜报纸。
他已经看了这份报道好几遍,没有在上面找到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邓布利多果然和他说过的一样,将纳尔逊保护得很好,甚至除了当日靠近废墟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巴黎的事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同样的,尽管魔法已经被公之于众,但“传教士”的存在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仿佛那天和巫师对峙的麻瓜只是一场幻觉,他明白邓布利多的苦心,在这种动荡的时候作为关键角色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而麻瓜们也终于从长达两个月的慌乱中平复心情,接下来才是两个世界融合的重头戏。
他只是有些可惜,也有些担忧,可惜自己不能在其中推一把,更担心麻瓜和巫师的反应和他预想中有更多出入,最终酿成邓布利多所说的“收拾烂摊子”的危局,想到这里,他的手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仿佛牢不可破的誓言正在灼烧他的右手,尽管只是口头的承诺,但承诺却比誓言沉重无数倍,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他和麻瓜已经没有半点儿关系了,甚至只能旁观着他们走向毁灭,甚至走向重生,好在邓布利多表现得异常活跃,至少有他在,英国才没有像保加利亚甚至德国一样,发生一些难以报道的恶性事件。
“唉……”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叹息回荡在隔间里,比车厢外的风声还大。
尽管隔间中寂静无比,但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反而人气很旺,汤姆正坐在他的对面,和刚刚抓回来的克里斯蒂安瞪着眼睛对视着,仿佛在玩“123木头人”的游戏,阿尔法德坐在纳尔逊的身边,盯着怀里的另一份报纸抓耳挠腮,时不时偷偷瞄向纳尔逊的方向,但为了不影响车厢里的气氛,压抑着不敢出声。
他此刻无比怀念自己已经毕业的姐姐沃尔布加,情愿被姐姐臭骂一顿也好过在这里尴尬。
桃金娘坐在阿尔法德对面,克里斯蒂安的身边,面向着纳尔逊的方向,看不出在看什么,厚厚的眼镜片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布莱克。”
她突然出声,指着阿尔法德说道。
“嗯?怎……怎么了?”
阿尔法德猛地坐直,手中的报纸掉在了地上,不算大的动静惊醒了隔间中的所有人,汤姆和克里斯蒂安几乎同时抬起头,盯着阿尔法德,纳尔逊也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注意,扭头看向另一边。
“拿倒了。”
“什么?”
“我是说,你的报纸,拿倒了。”
“哦哦!”阿尔法德慌忙不迭地捡起报纸,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它小心地放在了腿上,“我父亲让我写读后感,在开学一周内交给他,不然他这学期就不给我寄钱了。”
“预言家日报吗?”汤姆眯着眼睛,打量着阿尔法德膝上报纸的标题,轻声念道,“暴露……究竟带给了巫师什么?我怎么感觉好像在看什么下三滥的情感杂志,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们没看吗?最新的《预言家日报》,”阿尔法德解释道,“这里面说,可以想见,巫师的魔法产品对于麻瓜有着极高的吸引力,他们一定会愿意花大价钱去购买,但麻瓜的商品在巫师家庭中只能算是家养小精灵都不愿意使用的破烂,也就一些工艺品和艺术品具备价值,至于他们的生活用品和那些工业品几乎毫无用处,所以报道里说诺比·里奇签订的贸易法案就是一坨毫无价值的臭狗屎。”
“用词这么偏激吗?”汤姆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
“倒也没有,只是我看得头晕,觉得这里的每个字都是臭狗屎,”阿尔法德悻悻地干笑一声,解释道,“不就是说巫师啥也获得不了吗?毕竟麻瓜可没有加隆,他们要买东西,只能用那什么……什么磅来着?”
“英镑。”纳尔逊在一旁提醒道。
“对,麻瓜的货币,”阿尔法德挠了挠头,把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揉得一塌糊涂,苦着脸说,“我不知道我爸爸让我看什么,毕竟我们拿着英镑也花不出去,或许只能去伦敦吃点儿好吃的,对了,你知道伦敦的麻瓜有什么特别的美食吗?”
“……”
“这里面还引用了一些麻瓜的理论,看得我头大,”阿尔法德继续搓揉着自己的头发,头皮屑和发丝像下雪似的往下掉,看得出他确实十分焦虑,就像一个考前临时抱佛脚但是发现专业名词一个都不认识的绝望考生,“它说诺比·里奇的法案就是任由麻瓜趴在我们身上吸血,到时候一定会被全世界的巫师笑话,还建议我们学习德国,搞点儿劲爆的制度。”
“劲爆的制度?”纳尔逊眯着眼睛看着报纸上的文字,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有多劲爆?”
“我不知道。”阿尔法德苦着脸摊开手,“我也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