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踢球了……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这一切都归咎在一个孩子身上,”阿芒多干瘪的眼球转了转,纳尔逊根本无法判断这样的眼睛能不能看到东西,“你手里的那个,是联络纽蒙迦德的工具吗?”
“你见过吗?”纳尔逊脱口而出。
“是的,抱歉,我拷问过一些你的朋友,那些格林德沃的手下们,见过类似的东西,你是想要联系巴里吗?不如……算了吧,我不想让他看到这么丑陋的爷爷。”
纳尔逊在小球上拨弄了两下,探过身子,将它塞进了阿芒多的另一只手中,那只手无力地躺在地面上,已经握不住跟随他威名一生的魔杖,任由笔直的木头滚入肮脏的水中。
“我把它交给您,如果你想见巴里,就按一下它吧。”
阿芒多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又很快被落寞覆盖,他蜷缩手指,握住了那枚小球,却没有按下去。
“这是你发明的吗?”得到纳尔逊肯定的答复,阿芒多显露出一个校长看到优秀学生时的欣慰,叹息道,“如果早有这种东西就好了,如果早有它的存在,那些孩子就不会卷入危险之中了。”
“您是说巴里吗?”
“是啊,你愿意听我这个恶事做尽的老头子将老掉牙的故事吗?呵呵……反正你也听了这么多了,而我也没有人可以讲了。”阿芒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巴里小时候可不让人省心,他总是偷偷溜出家门踢球,为了向母亲展示他的技术,巴里甚至想要让他的父亲和我一起陪他在家里表演一番。”
纳尔逊想到阿芒多板着脸、穿着短裤在绿茵场上像个裁判一样驰骋的模样,忍俊不禁。
“为了达成他的愿望,我这把老骨头甚至也去学了规则,每天在草地上被皮球砸来砸去,”阿芒多吃力地笑道,“后来,在表演赛的前一天,巴里提出去找那些小伙伴一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一个足球队需要十一个人呢!”
“居然要这么多。”纳尔逊顺着阿芒多的话继续说下去,倘若他此刻脸上有皮肤,一定是回光返照最后的潮红。
“是啊,可是他这一去,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回来。”
纳尔逊心头一紧。
“是啊,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呢?他得意地向朋友们告知了自己巫师的身份,向他们展示那简单到可笑的魔法,让一只老鼠变黄什么的。”阿芒多的语气中多了一些肃杀,“那是一所该死的麻瓜教会学校,当巴里的父亲找到他时,他正被挂在十字架上,接受那该死的净化和该死的洗礼!”
纳尔逊想起了克劳德神父曾经给他们讲过多年前的苏格兰教堂爆炸事件,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巴里遭受了什么,因为阿芒多身上的绿sè_mó力猛地膨胀起来,爆发出比一开始还要强大的气势,却因为他的油尽灯枯而很快偃旗息鼓,这次激动再度加速了他的死亡,他的身体像经历了摇晃的积木一般松散地扭曲起来。
“一个傲罗,杀死了一整间教堂的人,将一条街道炸成了坑,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阿芒多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哭腔,“他带着孩子回到家,当着我的面,用魔杖结果了自己,巴里的母亲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在向他母亲表演的前一天,他成了一个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孩子。”
“……”
“这也是我为什么对他那么严厉,甚至对你们那么严厉的原因……现在想来,我不该把这些怪在一个孩子身上,向朋友炫耀是多么正常的天性。”阿芒多想要哭,可是干涸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丁点儿水分了,“我沉浸在校长的威严中,沉浸在名誉和权威里,却不知道,对于巴里而言,我只是他可以依靠的唯一亲人,确实,是我把他逼成默然者的。”
“节哀,教授。”
纳尔逊低下头,阿芒多的身体已经开始像沙子一样崩溃散落了,大半个身体的骨骼凄凉地摆在他的面前。
“我沾染了太多的污秽,孩子,直到临死前,我才想起自己是谁,”阿芒多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枯槁的手将胳膊抓得生疼,“收好我的眼睛,孩子,我希望它是干净的。”
“什么眼睛?!”
纳尔逊的心中陡然一惊。
“曾经有一群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凑到一起探索魔法的本质……有人认为魔法从仇恨中滋生,有人认为魔法来源于相爱,有人认为魔法是一种力量,有人认为魔法是一种资源,有人认为魔法揭示了生命的本质,有人认为魔法是一种无法反抗的命运……他们各怀鬼胎,各自为战,想要认清它的本质,以此来挽回他们人生中最大的遗憾,”阿芒多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令人烦躁的咳嗽声不绝于耳,他裸露在空气中的面部肌肉变得赤红,声嘶力竭地说道,“他们彼此厌恶却不得不互通有无,为了弥补遗憾却毫不在意可能会给更多人带来更大的遗憾,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我认为魔法是一种诅咒!纳尔逊·威廉姆斯,你曾经的校长制定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去管束你们,可背地里,他却在研究最为离经叛道的禁忌课题,他可能是世界上最厌恶魔力的人!”
阿芒多的身体像一尊风化多年的雕塑般崩碎,干瘪的肌肉从骨骼上脱落,暴露在空气中骨骼也化作细沙蒸发在空中。
“这是我们研究出的一种魔法,可以在一个人死后留下他的魔力,或许罗斯才是对的,魔力本就来源于情感……孩子,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