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每一位炼金大师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名号留在最自豪的作品上,”纳尔逊顿了顿,望向达盖尔的眼睛,“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台相机并非是发明者留下的作品,那个名字指向的人就是你……不,或者说,你就是在1839年发明了银版相机的路易·雅克·芒代·达盖尔,你在那台能够看穿yù_wàng的相机上用魔力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以此来感受自己的造物每时每刻拍到的每一张作品。”
“您竟然发现了我设置的这个魔法!”达盖尔眨眨眼睛,露出浮夸的震惊表情,“我藏得很隐秘呢!”
“是另一个细致的家伙发现的,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倒霉——他是今天早上把东西寄给我的,对于精通炼金术的人来说,靠一个充满魔力并且不断发出声音的签名寻找它的主人只是一件不算太难的小事。”
纳尔逊举起握成拳的左手,在空中张开,一块从木头上削下的铭牌被拴住一根简单的绳子上垂落下来,上面的法语名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当临近它的主人时,它的光芒似乎更盛了,“您的窥私欲似乎很强,即便在东躲西藏的时候,也不忘关注每一张相片,看样子你有一双充满yù_wàng的眼睛呢。”
在说到“眼睛”时,纳尔逊加重了语气,达盖尔的表情只微微僵了一瞬,却仍被全神贯注的纳尔逊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很好,轮到我了,”纳尔逊放下手,重新握紧铭牌,“你寻找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双眼睛。”达盖尔坦然地说道,“您应该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每个人都有眼睛,你在说废话。”
“不,威尔特宁先生,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打败了化名为塞勒姆的‘母亲’后,您一定获得了她的眼睛吧。”达盖尔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一双和您的魔法导师盖勒特·格林德沃从伊莎贝尔·麦格那里得到的、宛若宝石一般的绿眼睛相似的黑色眼睛。”
“什么意思?”
“威尔特宁先生,这是另外的问题了。”达盖尔微笑着开口,“现在轮到我了,在获得了城堡灵与麻瓜仇恨的力量后,作为漂泊的旅人,您有没有拥有一双属于自己、属于这里的眼睛呢?”
“你在搞什么鬼!”
纳尔逊的心中升起了一阵仿佛被看穿的恐惧,在以一己之力承担了皮皮鬼多年积攒的狂暴魔力后,他的精神也随着每次使用那不属于自己的魔力而变得暴虐,以至于瞳孔都会变成漆黑的颜色,后来在第二塞勒姆的驻地,那一千多名受害者的灵魂留给他的馈赠正是净化那狂暴无序的情感与魔力,那些得到净化的情感最终选择沉淀的便是自己的眼睛,而可以控制的暴虐魔力也被封存在了那枚小球中。
他的眸子因激动而再次变得漆黑,上前一步,揪住达盖尔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樱桃果酱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迅速滑落,露出了被雷枪贯穿的胸膛——羽毛、鳞片、各种动物的素材塞满胸膛,彼此孤立,它们之间空无一物,甚至连血肉也没有,虚无得仿佛连通着未知。
“恭喜您,您果然拥有了一双属于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纳尔逊一把将达盖尔丢到地上,手中的魔杖积蓄着庞大到令人心悸的魔力。
“我是人类,是一个报幕员,威尔特宁先生,”达盖尔捂着胸口咳嗽道,“在每一场戏剧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您杀死了黑箱,破坏了剧情,作为闯入者,当您踏入舞台时,您在这幕戏中也扮演者自己的角色,那正是每一位剧作家所避免的机械降神!”
眼看着纳尔逊魔杖尖积蓄的魔力越来越庞大,甚至已经到了撕裂空气的地步,达盖尔不由得加快了他的语速,“您是否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后总是存在着一个看不清的人,他操纵了您的人生、破坏了本属于您的情节,将不属于这一幕的角色硬生生地安插到下一幕中,我可以告诉您谁是始作俑者,但相对的,您可能会从机械降神变成线索人物。”
“装神弄鬼!”
纳尔逊高举魔杖,一只铁拳从头顶的虚空中迅速凝聚,轰然砸向地面的达盖尔。
“不过您确实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达盖尔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推销员般的笑容,“我知道您还想问什么问题,为什么我会把相机以那样低廉的价格卖出去——这是剧目外的故事了,作为一个相机制作者,我最常打教导的人,除了摄像师,就是记者了。”
亚历山大的铁拳碾过樱桃树的树冠,带着被砸遍的樱桃树一起落到达盖尔的身上。
“恭喜您,威尔特宁先生,”达盖尔狼狈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在来英国之前,我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美洲对太阳的崇拜由来已久,而经过不久前的事故,不少东海岸的麻瓜们都认为自己看到了神迹,我们知道,强大的巫师在麻瓜的传说中往往以神明的形象现身,他们甚至在推崇您的图腾呢。”
可纳尔逊并没有听到他的话,铁拳落下,砸入地面数米之深。
“什么?记者?”
可是已经被巨力冲撞得融入泥土的达盖尔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了,下一秒,滞留在达盖尔体内的爆炸魔药在铁拳的挤压下迸发出炽的光和灼的热,汤姆暗道不妙,飞身向前,搂住目光茫然的纳尔逊,在爆炸袭来的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