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松还是不说话,等男人开始扭动身体,想翻身躲开易松的视线,又因为肩胛处受伤,轻易不能动弹,翻不了身而恼怒的时候易松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清冷的声音仿佛安抚了男人恼怒的情绪,男人嗤笑一声,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而且,我管你是谁!”
闻言,易松也不恼,依旧淡定的让人发慌。然后,开始慢悠悠的讲自己的经历。
“我叫易松,曾经是个家庭看起来似乎挺美满的人。只是,一切假象,都在触碰到利益的时候,被撕裂开了。原本似乎相亲相爱的家人,成了我十几年悲剧的最大推手。”
这还是易松第一次在人前说这么多话,易松说的不咸不淡的,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故事,而是在讲别人的,只是,讲的时候,易松依旧紧紧盯着床上男人的反应。
他发现,男人在听到‘家人是他悲惨生活的推手’的时候,是有情绪变化的,这让他隐隐明白,男人对云钦态度如此恶劣的原因的大致方向在哪。
易松的故事还在继续。
“在我十几年的悲剧生活间,我辗转被卖掉很多次,每次被卖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自己家,可回了家,发现让自己历经数次买卖的背后推手竟然就是自己的家人。”
“渐渐的,我明白了,原来,家人之间也不一定就是牵挂对方的存在。我再也不回家了,彻底跟那个家断了联系。”
“家人的伤害,无情的买卖,周边人的恶意,让我一度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直到几个月前,我遇到了云钦。”
说到这,易松的声音,才仿佛有了微微的情绪,听着暖了几分。
“是云钦让我明白,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爱,有希望。亲人之间也是有牵肠挂肚的羁绊的。”
“知道云钦在找自己的弟弟,并且坚持不懈找了十几年,是我偶然听到的,那个时候,我就是因为想知道,云钦是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自己的弟弟,才留在云钦身边的。”
“事实告诉我,她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弟弟。”
一直没说话,安静听着的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辱骂他的话,被子下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双眼隐隐冒出火光。
“在乎自己的弟弟?!呵,你确定真的了解她?说不定,这就是她想留下你,演出来给你看的呢?!”
男人嗤笑,勾着嘴角,语气里,充满了嫌恶的恶意,“哦,这么一瞧,你长得可真是出类拔萃,她不会是,看上了你吧?”
“刚刚出去的时候,她好像还是拉着你的手的!哟,真看上你了?!”说着,男人大笑起来。
恶意满满。
易松沉着脸,一拳捶向男人腹部,沉声道:“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唔!”
男人痛呼一声,疼的龇牙咧嘴。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知道他腹部没什么伤,打一拳也不会出大事,而且轻易没人知道,所以专挑他肚子打!
长得一副天使脸,下起手来,这么狠!
打了一拳,易松的愤怒消去不少,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就在昨天,云钦才刚从蒙城回来。你知道她是去干嘛了吗?她去找一个,只有五成概率可能会是谢书醉的人。千里迢迢跑到蒙城去找人,还要花费时间,人力,物力去治疗那个人的脑袋,帮助他恢复记忆,来确认他是不是谢书醉。”
“我不过就是一个没权没势,甚至没有丝毫财产,只有一张脸能看的普通人罢了,如果云钦真的只是想要我,她至于耗费这么多心力在我面前演戏?”
“直接强迫我多简单。”
忍痛的男人微瞌着眼眸,抿着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对了,你还不知道昨天,你是怎么在陈怀雁的手底下活下来,又是怎么会如此舒服的躺在这张,比牢房舒适不知道多少的单人床上的吧?!”
“是云钦。”
“就在两个士兵把你像拖尸体一样,准备拖出去就地抛尸的时候,是云钦,是刚从蒙城回来,匆匆赶来这里的云钦,感受到她和谢书醉之间血缘的牵扯,觉得你可能会是自己找了十几年的弟弟,才会不惜一切把你拦了下来,直接在士兵手上截了胡。”
“为了给你治疗伤口,又马不停蹄的山上山下跑了一趟,就为了给你准备治疗的药材,器具。”
“准备好这些,接着给你手术了几个小时。如果不是她,你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血缘感应?!又凭什么因为这么一个可能的结果,不放过救回你的机会?!”
躺着的男人闭上了眸子,脸上冷淡,喉咙不安的滚动,瞌上的眼眶间,仿佛有水光闪烁。
“嗤,在乎?!如果真的在乎,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手,为什么要把我交给那个男人?!”
“你说啊!她在你眼里不是很有光辉形象吗?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能狠下心把我交给别人?!我一个人,真的还抵不上那个人给她的一枚硬币吗?!”
男人猛地睁开眼,眼角红红的看向易松,痛苦的呐喊,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心底积压了十几年的困惑,怨愤,彻底宣泄出来。
这些问题一说出口,男人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谢书醉。易松微微松了口气,为这次云钦不会再失望而庆幸。
‘哗啦’一声响,营帐被掀开,被男人,不,谢书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