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茧成蝶
第四节出位僭宠险陂倾十五
蘩卿“不太明白”四个字一说出，皇帝立刻间面沉似水，哼冷的样子颇有些委屈的，“你不明白，朕还不明白呢！你倒不明白了！”指着地面，“跪下！”
腾地起身，负手在地上来回踱步。申万年和许国都交手腹部，略微沉下了脖颈。
蘩卿听话的跪倒在地，后背却直挺挺的。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对着地面。
她反而有种说不清的坦然了。
不，或者该说，那是一种临阵的战士一般的决绝——
只剩一条路了，那就是：努力去争取最好的结果，但最后果然如何，只能听天由命。往生路走，向阔处行，到最后，死了是回老家。能捡条命的话，算又一回重生。
因为，显然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
瓦剌的间谍啊，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罪名。怕之类的情绪，有还不如没有，完全没有用。还不如昂首挺胸，至少姿态是带劲儿的。
皇帝瞧她那样十分来气，乜她一眼，极尽鄙冷的道：“还挺不吝！哼！
不知道，朕告诉你！
——隆庆初年，俺答汗与先帝达成了和议意向。那时候，樊家虽然间谍罪平反，但与同乡会的牵扯并没有暴露出来。同乡会在各地组织各种香会、集会，乃至商会，庙会，活动十分猖獗。
先帝因为当年亲办逆辽一案的关系，和世庙当年是伸手伪道术所苦的原因，本就对这些妖言惑众的僧俗妖人十分憎恶。于是决定取缔这个该死的同乡会。
然后，居然查到他们也有所谓的转世圣女。且因为受到了活佛认定，师从什么上师，在西海和北边一带的汉民中，影响力颇有些不小。
而且，那时候，那个圣女，似乎就在西藏地区从师学课。隆庆二年，顺义王俺答汗为了表示和谈的诚意，就送回来一个小姑娘。声称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娃娃就是所谓的‘白莲圣女’。
还是个孩子呢，懵呆痴憨，除了会背经书，一无所长。甚至连上师的名字都说不全。先帝生性宽仁和善，十分可怜她。适逢抓了一些愿意改过从善的同乡会教众，便也对她蒙了赦宥之心。没有杀她，就留在了番经厂。”
蘩卿的心里压着皇帝的尾音暗哼了句：瞎扯！哄谁呢？不是后来做了乾清宫的掌事姑姑吗？什么宽宥，不就是以貌取人，见了美女舍不得杀吗！
心里阴阳怪气，面上明知故问的呆懵懵口道：“后来，她，她死了吗？”
皇帝被噎了一口，“哼！”
蘩卿知道目视皇帝说话是有大罪的，但看着皇帝撇嘴不悦的样子，也并没有惶恐之意，反而又加了一句：“什么时候死的呢？”
皇帝冷道：“隆庆六年，先帝晏驾之后，她死在了往陵墓去的路上。”
许国见皇帝虽然阴沉着脸与蘩卿讲话，却没有治罪之意，不由讶怪。与申万年对视一眼，眉头倏忽就一跳。
蘩卿心里觉得可笑极了——
王阿於这个人，从生到死都是秘密，现在因为杨曹介的犯案，她的身世已经盖不住了。
就算要骆思恭草草结案，也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结果拿出来给世人和历史交代！
所以就摆出这副有遮有掩的样子，明知自己的话漏洞百出，依然理直气壮的，不过是在告诉申万年和许国，这事儿到此为止。到他说的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切！堂堂皇帝，行小丑之为！
不过，她转着眼珠想了想，一笑。也正好，大家一块装傻好了。反正现在无论谁都是说不清的，那就扯吧，明知有一点，大家都装个睁眼瞎。扯到最后看结果喽！瞒不住的时候，都抖出来，那就是天意，谁也别怪喽。
“这是第二代圣女吗？不是说转世三代？”她道，笑了笑，带着对简直胡说八道的荒唐的不齿与嘲讽。
“奴婢知道，通常的活佛转世，都是死后才开始寻找转生之人。比如现在的格鲁派第四代活佛，第三代的那个老和尚去年就死了，今年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第四代活佛在哪儿生了呢！也可能是奴婢孤陋寡闻。”
“你是挺孤陋寡闻的！”皇帝嗤道，“人家找到了。顺义王扯力克的孙子，苏密尔台吉与黄金家族的十世孙诺诺·卫征诺颜之女的孩子。”
蘩卿道，“好大背景。看来这活佛什么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呢，投胎都得精打细算着，必得保证一出生就得含着金汤匙。”
“听你这口气，意见挺大啊！”皇帝撇嘴扯了个笑，“人家选你当圣女，你这阴阳怪气的，是不愿意啊？”
申万年和许国也都露出了笑。
蘩卿呵呵道：“奴婢不敢。不过就是觉得奇怪。”
“你还奇怪？朕还没说奇怪呢！”
“皇上，肯定是错的呀！您想啊，格鲁派这四代活佛，总是在三世祖死了一年之后出生的才对得上。可奴婢呢，您也知道，奴婢是万历四年八月二十三出生的。是，或许奴婢是奔着那什么转世圣女去的，当圣女过威风啊，可不行，奴婢笨呐，没掐准点儿！”
她声音清亮而干脆，仿佛嘎嘣折断的冰凌子下掉。丁零当啷的利索，好听是好听的，只是听的人有瞬间清醒之感。
“总不能是上回那个圣女分外贪玩，死之后都不去投胎，而是要先在世间游荡个三年五载的，玩够了再来？或者，肯定不是她十分聪明，要掐准他们正好有用的时候，投胎降生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