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过三四十的古代，闻张氏已经算是高寿了，加上年轻时吃过太多苦，即使诺久书用好东西吊着，她如今的身子也是哪那都不利索。
而想要换取那种延寿的东西所需要的功德点是光能枪功德点的几十倍，诺久书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赚那么多的功德点。
身子不舒服，也多愁善感起来，这一多想啊，就想回家，说是落叶归根，其实不过是怀念故人。
就像闻张氏说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下没了，也没多少机会给闻父扫墓了，这是扫一次就少一次啊。
闻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人丁稀薄。
但多年后的今天，闻光寒带着一大家子人上坟来，看上去热闹了不少。
闻光寒带着闻立海给闻父上了第一柱香，轻声道：“爹，儿子新添了个女儿，取名叫闻意若，是个很乖的孩子。”
诺久书抱着意儿上前，轻声道：“爹，这就是意儿。”
虽然知道闻父不可能再听到这些话，但诺久书还是说得很认真，活着的人能听到就好。
闻立嵩和闻立海乖乖跪下上香。
闻张氏在旁边修剪坟边的杂草，闻言道：“老头子，阿嵩这孩子现在可出息了，和他叔叔一样是个小三元，你可比不上他们呢。”
闻立嵩笑道：“孙儿还有得学呢。”
闻立嵩参加今年的童子试，但没有参加秋闱，一来是因为大郢有规定，今年的秀才不能参加今年的秋闱。
二来这个小三元闻立嵩拿得其实挺困难的。
他想若非有叔叔的名头在，运气又不错，他一定拿不下小三元。
闻立海也不甘落后，说起自己学了什么，学得如何。
诺久书在一边看着，默默轻笑。
一家人下山后，在台山村村口遇到了林河，他还是佝偻着身子，拉着缰绳给人送货。
看到闻光寒一行人，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微微惊讶了下，随后又冷漠下来。
他这一辈子，泥巴已经盖到了脖子上，相比于其林江的惶恐和其他人的敬畏、憧憬，林河对闻光寒的态度就要坦然得多。
他停下了驴车，跳下车，拉着驴车退到一边，行礼未语。
反倒是闻光寒，淡笑着打了声招呼，“二叔，送货去？”
林河闻言，直接怔了怔，随后释然一笑，“是啊。”
想了想又问：“阿寒你这是上坟去了？”
“嗯。”闻光寒应了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带着孩子们去看看我爹他老人家去。”
“说得是啊。”林河一如既往地少言。
闻光寒见此，道：“那二叔，我们就回去了，不耽搁你送货去了。”
“好。”
看着闻家人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刚才闲话家常一般的对话，林河有些恍惚。
总归是回不去了。
闻家的祖宅还在，祖坟也还在，就是人已经离开台山村了。
林河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坐上驴车，一扬鞭子，吆喝一声，“走喽！”
听着这明快高昂的吆喝声，闻张氏突然回头看了看，随后轻松地笑了笑。
时光荏苒，谁都不再是青葱少年，人老了，总归是一个死，惆怅着死是死，笑着死也是死，干嘛要让自己这么苦呢？
诺久书奇怪地看着闻张氏突然扬起的笑，“娘，怎么了？”
“没。”闻张氏笑道：“就是想起了年少的事儿，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
诺久书狐疑地看了看她，没得到什么答案。
晚上，诺久书将意儿哄睡之后，看向坐在灯下的闻光寒，直接愣了愣。
察觉到人未动，闻光寒扭头看她，“怎么了？”
“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儿。”诺久书坐在他旁边，道：“以前你也是一个人坐在这里读书，我等不了你，就先睡了，明明那样的日子过了很久，现在想来却好像也没几天。”
“苦日子也不用记得太清楚。”闻光寒放下手中的折子，“孩子们都睡了？”
“嗯。”诺久书点头。
“那咱们也休息吧。”闻光寒道。
“好。”
丰收季的尾巴，天边的月亮又大又圆。
诺久书吹熄了油灯，清浅的月光瞬间撒进了房间，月光虽然清冷，但也明亮，说得上纤毫可见。
两人爬上床，目光散漫地看着屋顶。
“你什么时候走？”诺久书突然问。
“中秋之后吧。”闻光寒道：“总不能中秋都不能陪你们。”
“嗯。”诺久书应了声。
也好。
中秋那日，是个晴天，太阳还没散去余晖，月亮已经高挂天边。
诺久书抱着意儿，余光看到了和闻光寒聊天的木进，道：“这几年你和木进办了婚事了吗？”
覃娘子无奈笑了笑，“有什么可办的，我们告知了天地，也算是成亲了。”
诺久书看了覃娘子一眼，不由得笑了笑，不愧是她一直欣赏的女子。
“而且孩子都有了，婚事不过是个形式。”覃娘子突然道。
诺久书倏地瞪了瞪眼，盯着她的肚子，轻声问：“有了？”
覃娘子轻轻红了脸，“嗯。”
“多久了？”诺久书新奇地问，虽然她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覃娘子，诺久书根本就没法想象她怀孕的样子。
“四个月了。”覃娘子笑道。
“这可是件喜事儿。”诺久书笑看向难得露出羞意的覃娘子，眼中微微露出一点惊奇。
“这事儿不好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