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婴手哆嗦着从中撩开了白发,她看到了雪儿低垂的头,她双手将雪儿的头捧起,看到了已完全瘦到只剩一张皮包裹着骨头的脸,此刻雪儿深凹的眼紧闭着,只剩下长长的雪白睫毛,像挂了霜的飞羽。
阿婴浑身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捧着雪儿头的双手也开始抖,抖到什么再也做不了,嗓子想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阿婴想继续呼喊,却再也喊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流白离伸出手指,探到了雪儿的鼻息前,再无任何气息,不甘心的她,又把手指挪到了雪儿的脖颈上,再无任何脉搏,流白离仍不死心,狂猛的魔力顺着手指钻入到了雪儿体内,抵达雪儿心脉时,流白离身体猛地一震,然后无力地蹲坐到了地上。
“完了!阿婴!我们还是晚了!都怪我,我该早点下决心的,我该早点下决心的……”
此刻,流白离的脸色苍白如雪,与她那血红的纱裙,对比得格外分明。
“不……,不可能的!雪儿嫂嫂不会死的,雪儿嫂嫂不会死的,雪儿嫂嫂,你醒过来啊!醒来啊!啊啊啊……”
阿婴抱着雪儿的头,疯狂的摇。
“阿婴,别喊了!雪儿真的也不在了,刚才我查探过了,雪儿应该,应该是知道阿来复生无望,所以她自断了心脉……”
“啊……!啊啊……!雪儿嫂嫂……,你为何要这么傻!没了阿来哥哥,你还有我们啊!你为何要这么想不开啊?呜呜呜呜……,这下好了,你终于能去地府与阿来哥哥团聚了,可是,可是阿婴怎么办啊?没了哥哥,现在又没了嫂嫂,你叫阿婴以后该如何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阿婴娇艳的红唇中涌出,哭声响彻大殿。
“发生了何事?”
阿婴的哭喊声将隐穴中所有人全部惊动,此时,纷纷奔进了大殿。
当然,速度最快的,还是西帅大人。
“这?这是?”
蹄下一弹,西帅闪到了跟前,驴蹄子搭到了雪儿的头上,一阵的凝神。
“雪儿姐姐?”
“不止大哥走了,怎么现在就连雪儿姐姐也……”
“哎!自古情爱最弄人啊!”
……
一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纷纷面现悲色,摇头叹息不止。
“哎!这个傻小妖啊!你说你想陪着那个混小子,自断心脉就自断心脉吧,这样搞不好,到了地府中还能相遇?就算到了地府中不能相遇,以你们这么深的情缘纠缠,或许下一世你们还能相逢,情缘纠葛了几生几世的,不是大有人在吗?你说你干嘛偏偏还把魂魄封印在了识海里面,这样你连往生的机会都自绝了啊?你这小妖真是令本大人费解啊?难道你就打算永远陪着他这一世的皮囊了不成?可这混小子这一世的皮囊终是会风化的啊!到时候一切犹如烟云,终不过一场空啊!”
西帅大人摇晃着驴脑袋,自言自语道。
“西帅大人?你说什么?”
“什么?”
……
“刚才本大人都说完了啊!你们是没听清啊?还是没听懂啊?算了,算了,无论你们听清听不清,听懂听不懂的反正都是无用,眼下能做的,就只有将这对苦命鸳鸯好好的葬了吧!再整日摆在这儿,你们看见不难受吗?”
西帅大瞪着驴眼,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所有人都怀疑这头驴的驴心是不是铁做的。
“阿婴!别哭了,西帅大人说得对!事已至此,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将阿来与雪儿葬了,这样他们才能安息,将他们安葬了,也算是我们与阿来还有雪儿最后的告别吧!”
幽谷中,漫天的风雪依旧涂妆着大地,一个高岗被黎天拿着如意采耳挖出了个极大极大,极深极深的墓穴,这个高岗,前有被朔雪掩埋的碧水,后有崇山屏障,这个地方是西帅选的,按西帅的话说,整个幽谷中,再也找不出比此处风水更佳之处了。
阿婴将整座大殿都葬到了墓穴中,大殿内有阿来与雪儿,有涅盘花以及阿来父母的枯骨,众人一起掩埋大殿,新土混杂着漫天的风雪,很快大殿再也看不见,坟头垒得很高很大,很快就被劲风撕裂的残雪吞没,一片白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众人的泪眼,在风雪中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