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府西江县,夜雨绵绵,一叶落秋意。

白狐胡依依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盏昏黄的烛灯。

‘这是哪里?’她目光游动,顺着灯光往旁看,望见灯火映照下一张有若中秋之月的脸。

‘好帅啊……’她暗暗心惊,这才想起似乎是此人救了自己一命。

‘先生恩情,我必衔草结环……嗯,这么帅,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胡依依胡思乱想着,脸颊微微发烫。

这时,那眉似刀裁,目若星辰的书生注意到她的动作,放下手中的书,笑道:

“你醒了?好些了吧。”

胡依依腼腆地点了下头,忽的想起一事,扭头朝身周看了看,而后惊讶地发现身上那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已经消失。

“这……”她双目瞬间睁大到极致,一个念头不住地在心头回响:

神仙手段,神仙手段!

书生笑道:

“我偶然得到一枚丹药,据说有起死回生之妙。上午的时候见你伤势严重,也不及多想,就给你服下了,所幸传言非假,真救了你一条命。对了,我叫沈长轩,你呢?”

胡依依听沈长轩娓娓道来,一时呆住了。

她明白,能够起死回生的丹药是何等珍贵,这位沈先生和自己不过萍水相逢,竟然愿意拿出这样的丹药救自己。恩情之重,怕是衔草结环也报答不了。

她身体微微颤抖,不敢和沈长轩目光接触。

有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忽地涌了出来,滴落在地砖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啪!”

沈长轩目睹胡依依的神情动作,嘴角保持着笑容,看似浑然不在意。

实则内心风起云涌。

‘我把灵丹给一只狐狸吃了?我真的把能起死回生的妙药给一只狐狸吃了?我竟然把价值连城的仙药给一只狐狸吃了!’

此时此刻,距离他第一次产生类似的想法已经过去快半天,故他虽觉肉痛,终究没有在胡依依面前表露出来。

胡依依瞧见沈长轩淡定模样,只当他完全不把那灵丹妙药放在心上,更加感激和叹服:

‘仙药如此珍贵,沈先生竟毫不在意……我懂了,他一定是化外高人!难怪南山寺的臭和尚也对他忌惮三分。’

如此想着,胡依依索性面朝着沈长轩,两只前腿叠在一块儿,向沈长轩叩首作揖。

沈长轩看着胡依依笨拙的动作,颇觉有趣。

“我叫胡依依……多谢沈先生救命之恩,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沈先生对依依的恩情,依依无以为报。只望生生世世为沈先生效劳,死而不悔!”胡依依说道。

‘原来你叫胡依依……生生世世?有意思,你有这份心思,或许我没救错人吧,嗯,是没救错狐。’沈长轩轻笑一声,道:

“行了,效劳什么的日后再说。对了,你为何要逃入我家宅?那南山寺又与你有何恩怨?”

胡依依停止作揖,乖巧地蹲坐着,说道:

“我本是在云雾山坠蛟岭修行二十载的白狐。”

沈长轩点了点头,云雾山是西江县远郊的一座山峦,距此有四十多里远,传说山上有仙人,沈长轩几次想上山访仙迹,可惜一直没能成行。

见沈长轩没有插话,胡依依便将缘由仔细说来。

原来胡依依与另一名叫胡柳儿的狐妖交好。胡柳儿半年前离开云雾山,回来后郁郁寡欢、茶饭不思。胡依依多加打听,知道胡柳儿早年和西山寺一僧人交好,此去欲再续前缘,却被那僧人拒绝,于是伤心欲绝,失魂落魄。

沈长轩听见她细细讲述,暗里不免吐槽两句:

‘太狗血了,简直和我以前看过的狗血小说如出一辙。’

他想着,又听胡依依说道:

“我知道内情后气不过,就去南山寺替柳儿姐姐讨要说法……”

她越说越愤慨,到后来却猛地叹气,目光随之变得哀婉,似乎很不想回忆这件事情。

沈长轩见她久久没继续说下去,便道:

“你说的那南山寺僧人,是南山寺的方丈吧?”

胡依依愕然看着沈长轩,道:

“先生如何知道?”

‘废话,你要讨要说法,自然是要找正主。被你刺伤的是南山寺方丈,正主不是他还能是谁?’沈长轩微微一笑,道:

“我自然知道。”

‘沈先生是高人,知道些隐秘是正常的……胡依依你真傻,这早该想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问?’胡依依愣了愣,赶紧收敛心思,继续道:

“对……正是南山寺方丈净尘上人……我虽伤之,自己也被重创,还被南山寺追杀……”

她说到这里,目中透出一分黯然,不禁再次叹气。

‘还好沈先生出手,护我一命……’她想起今日沈长轩回护之恩,心中感激不尽,再次对沈长轩行礼:

“多谢。”

“行了,这等话就不要反复说了。”沈长轩摆手,心中却对胡依依所述之事另有想法。

既然胡柳儿和南山寺方丈净尘上人早已分手,此去求复合,应早做好求而不得的准备,怎么都不至于伤心至此。

这其中应另有隐情。

“先生何故发笑?”胡依依看见沈长轩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心生不解。

沈长轩道:

“你那位好姐妹和净尘上人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胡依依睁大眼:

“难道另有缘由?请先生指教。”

‘我也想知道……’沈长轩笑了笑,道:

“你以后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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