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游青蟹注视中,沈长轩穿过东海屏障,然后踏波而去,转眼没影。
留青蟹在水中目瞪口呆。
“他他他,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跨过屏障?怎么可能!”青蟹激动地说道,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赶紧从水中跃出,然后朝屏障扑了过去,
“喂喂,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话落,它撞在东海屏障上,被屏障反弹的力道重重地弹起,然后落入水中,激起一串浪花。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穿越屏障?”自始至终,青蟹都难以置信。
……
沈长轩踏浪而行,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眼前出现一座小岛。
他明白自己已到达东洋国地界。
他微微颔首,登上小岛,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修炼。
此间灵气充裕,浩瀚如海,对修行大有裨益,着实让人怡然快意。
……
沈长轩在东洋国修炼,时间匆匆而过,不知不觉已一个月有余。
东洋国灵气极为充裕,他连续一个月修行,也没有感受到天地灵气有太大衰竭。
沈长轩不由有些感慨。
他难以想象绝地天通之前,天地灵气充裕状况下,修行者如过江之鲫,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的年代,是何等光景。
收敛心思,他开始考虑自己的修行。
此刻他已见微知着境圆满,境界突破只差临门一脚。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境界突破前的劫数竟然迟迟没来。
不过仔细一想,所谓迟迟没来,也不过十几天时间而已。
对于寻常修行者漫长的修行生涯来说,十几天的时间不值一提,修行圆满后别说十几天,就是半年后劫数未至也再正常不过,绝对称不上迟迟未到。
是他沈长轩修行太快,以至于度日如年。
他便不免哂笑一声,轻轻摇头。
正在这时候,他接到长生梦中传来的消息。
江颂想起当年发生了什么。
沈长轩眉毛微动,紧紧闭上双目。下一刻,当他睁开眼时,眼前是岳州府城的大街。
此时此刻,出现在街上的不是他的本体,而是他一月前离开岳州府城时特地留下的分身。
虽然只是分身,因为可以同长生梦中的自己交换力量,所以他此时的实力没有分毫下降。
他四下望了望,仍隐没着身影,一跃而起,飞向长空,迅速朝荒泽的水君洞府飞去。
与此同时,他利用长生梦中的假身观察江颂,却发现江颂状态不怎么对劲。
有些颓然,有些萧索,以及——
有些阴鸷。
沈长轩不知道江颂回忆起什么,但想到大荒魔和江颂之间的联系,他便有些担忧,眉头下意识皱起。
他飞至湖心岛时,泽中水排开,将水君洞府呈现于他面前。
他迅速下坠,落在水底,直面等候多时的江颂。
江颂的表情仍然十分古怪,似喜似悲,笑意与哀愁轮番浮现,显得极为扭曲和奇怪。
沈长轩心中一紧,当即掐指,正要测算,却见江颂张开嘴,用显得有些怪异的语气说道:
“仙长不必测算了,前因后果我会悉数告诉你。”
说完,他后撤一步,脸上浮现一丝黑气,旋即面容扭曲,瞳孔张大,身体颤抖,似乎在挣扎。
沈长轩注视着江颂,随时准备向这状态不正常的水君发难。
不过稍许之后,江颂脸上的黑气散去,肌肉虽然仍然扭曲,但声音比之前要正常很多:
“镇压大荒魔的,不是什么前朝高人,正是我,江颂。”
这结果有些出乎沈长轩的意料,他问道:
“此话怎讲?”
江颂身体微微抽搐,手臂摆了摆,然后指着自己,缓缓说道:
“大荒魔太强,我和郑兄联手,也差点死在它手中。”
郑兄?这是何人?沈长轩不解。
江颂将沈长轩脸色收入眼中,深吸了口气,艰难地说道:
“夜行人的先行者,我的好友……已经坐化数百年……”
沈长轩陷入沉默中。
江颂所说,和他的猜想出入颇大。
他一时有些迷惑不解。
却听江颂继续说道:
“面对大荒魔,我有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所以令郑兄施展秘法,趁大荒魔疏忽之机,强行让大荒魔的命运和我融为一体,宛如一体双生。
“我死则大荒魔死,我生则大荒魔生。
“大荒魔投鼠忌器,我却置生死于度外,终于逼得大荒魔左支右绌。
“然后,我和郑兄就抓住时机,将大荒魔镇压在水下大阵……后来的事情,同我先前的描述基本一致,我就不赘述了。”
沈长轩默默听着江颂的述说,眼圈有些泛红。
江颂当年的经历,竟然是这样,实在太过出乎他的预料。
而更让他感到震撼的,是江颂在这过程中做出的牺牲。
江颂的牺牲不下于剑神杨补之以性命杀孽龙之举,称之为伟大也不为过。
沈长轩不免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一句诗: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注)
他对江颂由衷地产生了敬佩之情。
他也总算明白江颂现在状态为何如此不对。
江颂应该是同刚刚镇压大荒魔的自己做了交换,获得当初记忆的同时,也承受了当时的命运。
显然,那时候江颂虽然将大荒魔镇压于水底,但受到的大荒魔的侵蚀仍然十分严重,让他无时无刻不表现得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