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子手握着酒杯,直勾勾盯着诗云,忽然厉声叱问。
他一声“妖孽”惊得在场诸人都面色大变,吴尘更是丢下酒杯,手忙脚乱带着椅子向后撤出半丈距离,瞪眼瞧着诗云,惊恐不已。
那诗云亦见登云子识破自己的身份,当即朝着登云子扔出酒杯,同时欺身上前,拔出发簪,朝登云子刺了过去。
谁知登云子面色不变,冷冷喝了声:
“定!”
话落之时诗云的攻势戛然而止,身体如被束缚,虽竭力挣扎,却动弹不已,不由面色大骇:
“定身术!”
登云子冷笑一声,道:
“区区小妖,竟敢在老道面前卖弄,还不给我显出原形来!”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口含入嘴中,然后对着诗云喷了过去,酒水顿时化成浓雾将诗云身体笼罩。诗云身体随即委顿,盛装随之飘然落地,整个人竟似消失一般。
紧接着,登云子走上前,将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掀开,露出一只白毛小猫。
诗云竟然是猫妖!众人见状恍然,看向登云子的目光顿时充满钦佩。
“这猫妖假扮诗云姑娘,是、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把咱们都吃了?”
“幸好有仙长在这里,识破猫妖诡计,不然我们都死了。”
“仙长法力高深,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
众人一番议论,到后面变成齐声感谢登云子出手镇压猫妖,吴尘更是感激涕零,当众宣布给予登云子八百两白银的感谢费,并将每年的供奉从白银百两提升至五百两。
登云子便嘿嘿一笑,只说自己随手施为,不足挂齿,又借口银两都拿来赈灾,对吴尘的感谢全盘接纳。
唯有沈长轩冷眼旁观,运用双眼的能耐,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诗云哪里是什么猫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舞姬而已,她之所以会变成猫妖,完全是登云子用障眼法导演的一出戏罢了。
当然,如果诗云不配合的话,登云子的障眼法必然露馅,他二人定是早就商量好,演一出大戏,诓骗吴尘的钱财。
只不过这登云子虽然修为泛泛,用的法门倒是别出心裁,单单是和诗云最后的对决,用出的不同类别的障眼法竟然足足有七种之多,让沈长轩大开眼界。
一场混乱结束,那登云子更加尽兴,继续向众人吹牛,述说自己当年上山伏虎,下海捉龙的经历,越说越离奇。在场宾客虽然意兴阑珊,一来确实对登云子的经历感兴趣,二来不敢不给登云子面子,只好继续听登云子讲述,不过气氛相比之前要冷不少。
沈长轩冷眼旁观,静静吃菜,倒也没有戳穿登云子的打算。
说到底,登云子和吴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登云子若是骗贫苦百姓的活命钱,沈长轩说不定还要管一管,但骗的对象是吴尘这样能为一个风尘女子一掷千金的人,沈长轩懒得当面揭穿了。
当然,念到吴尘请自己吃饭赏歌舞之谊,沈长轩准备夜里将吴尘拉进长生梦里,提醒他一番,至于他愿不愿信,沈长轩就管不着。
想着这些,沈长轩便轻轻摇头,只顾吃饭,却忽然听登云子说道:
“当年江州府西江县黑蛟作乱,老道正巧路过,见洪水三月,大地变成泽国,那叫个不忍心,所以就出手在江州府的云雾山一剑把黑蛟砍了。
“嘿嘿,虽然一剑斩杀,老夫也不解气啊,想那凶蛟作恶多端,早该神魂俱灭,只可惜老道修为不深,只能斩其肉身不能灭其魂!”
他说到这里,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周围人便劝他斩杀妖龙大功一件不必执着于些许遗憾云云,又一番吹捧称赞,吹得他飘飘然。
吴尘身为西江人,想起故老的传说,感同身受,又寻思自家先祖也是经历了当年那场洪水,若不是眼前这位仙长出手降妖,先祖只怕会身死于滔天洪水中,也就不会有自己,于是激动之心溢于言表,连声称登云子为恩公,又是磕头又是落泪,肝脑涂地,随即大声宣布要给登云子加钱。
登云子自然是假借赈灾之名,安然接受。
然而沈长轩冷眼旁观这一切,却不免眉头深锁。
当年诛杀蛟龙的三人,杨补之、陈修之、顾慎之都是救民水火的英雄人物,而后一个身死当场,一个重疾缠身,一个被世人误解又被困于地下百年,每个人的故事听来都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壮,叫人嗟叹不已。
然而这登云子竟然说凶蛟是自己诛杀的,当真是贪天之功、无耻之尤!
这叫深入了解恶蛟事件真相的沈长轩难以接受,他垂下眼睑,瞬息之间将在场中人全数拉进长生梦中。
周围的场景仍是在船中,众人俱被沈长轩拖入长生梦,但都没有发现自身的异状。
沈长轩便闭上双眼,稍稍冥想片刻,转眼间有一男子推门而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入场内,正色看着登云子,高声问道:
“敢问这位仙长,你既然说你参与了西江县的斩龙之事,可曾听说过杨补之、陈修之、顾慎之三个人的名字?”
登云子本来见这陌生的男子不请自来就有些莫名,闻言更不解:
“你,你说的这三人,和我有什么干系?”
他全然没有听过这三个名字。
男子冰冷的目光从登云子身上扫过,说道:
“当然和你没有干系!因为当年西江县的恶蛟,是被他们三人诛杀的,和你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