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海叹了口气,说道:
“买卖人口,有的送去魔门总部行血祭之法残忍杀害,有的则卖到海外,换取钱财,以供应魔门的花销……还有些容貌漂亮点的女孩儿,卖到了窑子……总之,和人口有关的营生,他们都有涉及。”
沈长轩听闻唐渊海所说,眼中闪过一抹怒意,看着陈宇和王故胥的尸体,冷冷道:
“自作孽,不可活。”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向唐渊海请教道:
“夜行人历来和魔门针锋相对,百年以来将魔门从横行四方打压到龟缩于岭南府。不过,我想凭唐老先生的能耐,仅仅以一人之力,足以荡平整个魔门。何以任由魔门苟延残喘,却不合力灭之?”
唐渊海眯上眼,身上透出分冷冽气息,随后眨眼,气息自行散去,说道:
“魔门魔主,黄毛小儿,老朽一剑即可诛之。
“但是我之所以不这么做,原因不在修仙界,而在朝堂之上。”
‘果然如此……’沈长轩垂下眼睑,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自当朝皇帝陛下登基以来,唐渊海就不再是国师,甚至连夜行人督主的地位都没保住,显然朝堂上,包括皇帝在内的许多人都不愿看见他在修行者的事情上大权独揽。
同样,魔门之所以能横行,背后也少不了朝堂诸公的扶持。唐渊海若只是孤身一人,可以不管朝堂不管皇帝,一人荡平魔门,但他身为先帝朝的国师,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朝廷,能将魔门打压到蜗居一隅,已是他的极限,别的有心无力。
沈长轩暗暗想着,忽然明白唐渊海今日特地与自己见面的真正目的。
他直视对方,道:
“国师是想我南下岭南,荡平魔门?”
他特意将对唐渊海的称呼改成“国师”。
唐渊海嘴角浮现一丝笑容,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
沈长轩轻轻一笑,道:
“我明白了,不过沈某实力平平,那魔门之主也不是好对付的,从事还从长计议。”
唐渊海道:
“你的实力天下人有目共睹,不必自谦。”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沈长轩摆手,道,“庇佑我探索星辰海还不够,国师你得拿出更多的诚意。”
唐渊海:“……”
……
沈长轩和唐渊海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商定十年内,沈长轩遇到需要唐渊海帮忙的事情,唐渊海得随叫随到,联系的方式仍然是那剑穗。
当然,开始的时间得从沈长轩扫平南漳魔门算起。
除了剑穗,其实沈长轩也可利用长生梦联系唐渊海,但沈长轩不想将这张牌暴露在唐渊海面前,所以没有提及。
不过以唐渊海修为之高、学识之丰富,很有可能已经知晓沈长轩掌握长生梦一事,但既然他没有提到,沈长轩就当他不知道。
谨慎点总是没错。
今日事了,沈长轩回到船上,遥看星辰点点,若有所思。
他本来就准备到南漳魔门走一遭,也知道南漳魔门虽然未必如唐渊海描述那样罪大恶极,但绝对算不上好东西,到时候亲自登临,免不得动手和魔门高手较量一番。
只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其实仍然只是借天地之力用出各种法门,并非真正的修仙者,自我估量也就比寻常登堂入室境界的修行者强一些,未必是更高层次修行者的对手。
而魔门之主,可不是等闲之辈,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扫平南漳魔门了,能在魔门之主的招式撑住一两个回合就不错。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提升自个儿修为。
沈长轩暗暗思量,将《大道如我》真诀取出。
……
夜深,天黑如墨。
黑暗中的码头上,突然出现几个打扮各异的男子,他们聚在一起,互相低声交流,其中年纪稍大,抱着琴的男子低声说道:
“看清楚了?和那老头儿一起吃茶的人,就在那艘船上?”
另一个画师打扮的男子掐了下胡须,说道:
“错不了,我等那人和老头儿分别后,就偷偷跟在那人之后,亲眼看见他登上这艘船。”
随后一头戴纶巾,手拿棋子的男子说道:
“既然‘画师’都确定了,那定然错不了。对了,老头儿修为深不可测,咱们现在动手,会不会惊动他?”
抱琴之人道:
“我确认了,老头儿和这船上那人分开后,就径直去了惠春楼寻欢作乐了……惠春楼里有我安插的人,传来的消息可以确认这一点。”
他说完,一个书生打扮、手拿着判官笔的男子点了下头,然后阴沉地说道:
“好,‘画师’‘琴师’‘棋士’,咱们现在就动手,下手一定要快,搞完之后立即跳入水中,然后到鹿鸣山汇合!
“别等那老头反应过来,否则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此人显然是四人之首,其余三人闻言表情肃穆,齐声说道:
“好!”
……
沈长轩坐在甲板之上,就着灯火微光连夜修改真诀。
他之所以没有在船舱内修改,是因为这艘船的铺位之间没有隔板,自己点灯势必会影响其他的旅客。
推己及人,他不会做这种讨人嫌的事。
他正认真删改着,忽然有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他的发丝,然后将煤油灯吹灭。
他眉头微皱,正要重新将油灯点燃,忽然脸色一凝,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那能看清真实虚幻的能力自动启动,看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