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听沈长轩说要将所有用人命召唤自己的人击杀,有些犹豫不决。
显然若他照沈长轩所说的去做,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享受不了人血的滋养了。
沈长轩见状立时沉下脸,道:
“以我原本的想法,你手上人命无数,我是断不能留你的。若你不答应,沈某必要你三魂七魄遭受雷殛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话之时,天地间风云激荡,透出如山如岳的巨大威压,逼得火龙喘不过气来。
“大仙息怒!”火龙见状赶紧求饶,“我答应,我答应!大仙明鉴啊,我只是享用了祭品而已,真正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不是我!”
沈长轩闻言便停下对他的压迫,然后冷冷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
火龙咬了咬牙,一对如玛瑙的瞳仁中火光闪烁,道:
“我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好。”沈长轩点了点头,又道,“不用血祭之术,如何召唤你?”
火龙眼中火焰猛地窜起,身体瞬间胀大数倍,死死盯着沈长轩,吼道:
“有完没完!”
“哦?”沈长轩冷冷道,“阁下难道是忘了自己身在这长生梦中?”
火龙冷哼一声,道:
“长生梦又如何,当初我从梦境中挣脱,不费吹灰之力,今日也一样!
“你休要再对我颐指气使!”
沈长轩皱了皱眉,正思索着要如何应对,又听火龙怒吼一声,道:
“记住了:‘召龙来兮,听我敕令,疾!’
“不需血祭,我自然会应召而来!”
沈长轩微不可见地愣了下,不知如何回应。
紧接着火龙愤怒地问道:
“我可以走了吧?”
沈长轩便恢复冷漠的表情,说道:
“请自便。”
“自便?”火龙皱起额头,察觉到不对,“什么意思?”
沈长轩道:“你已经可以自由地离开了。”
火龙又愣了下,旋即心生一个念头,然后发现梦境解除,自己重新回到现实中。
他赶紧切断自身和血祭术的联系,神念回到真身,自言自语:
“好像,被他诓骗了。”
……
沈长轩坐在玉璧做成的宝座上,手上拿着一本画册,画册页面上绘着个阔眉浓眼的马脸男子,正是火龙以神念具现出的章姿的容貌。
沈长轩瞥了章姿画像一眼,记住此人右脸上最惹人注目的一颗痣,然后看着眼中的光点,将画像映到颜浅和瞎眼道士眼中:
“颜姑娘,道长,此人叫作章姿,是当年杨家之祸中逃出来的五人之一。你们替我留意到你们近期接触的人中有没有如此模样的,有的话立即联系我。”
颜浅和瞎眼道士还没习惯沈长轩随时能和他们交流这件事,闻言愣了愣,随即异口同声答应下来。
“嘿嘿,仙长要不要老瞎子替你算一卦,瞧瞧此小子现在在何处?”瞎眼道士仔细观察章姿的样貌,问道。
沈长轩道:
“不必,我已测算过,此人能屏蔽占卜,算不到。”
瞎眼道士点头。
沈长轩便切断自己和二人的联系,再次凝视画像,自言自语道:
“看来得去岳州府走一遭了……嗯,本来要去岭南府寻南漳魔门,正好路过。”
说完他离开长生梦,看着青木原的尽头,表情肃穆。
……
利州府大部分土地都在广阔无垠的青木原,原上有两江蜿蜒逶迤,一曰嘉月江,往南穿越鹿鸣山,至江州府与大江汇流;另一江叫阿难江,向东一路奔流,穿鹿鸣山与太白山相交的阳平峡,至宛初府汇入大江。
宛初府再往南两百里就是岳州府,府内有大湖曰荒泽,穿越荒泽,逆着荒泽上游的大荒江而行,又七百里就是岭南府了。
沈长轩既然选择路过岳州府去岭南府,就不再翻鹿鸣山去江州,而是选择顺阿难江而下。
阿难江江面宽广,水量颇大,是利州对外最主要的交通要道,江上商船客船云集,繁华不下嘉月江江州府河段。
这天沈长轩来到利州府城,购买了去往宛初府的船票,然后登上一座足有二十丈长的大船,找到自己的铺位,默默地坐着,开窗看江上千帆云集,略略有些感慨。
距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坐船远行,已有半年多的时光了。
似黄粱梦,太匆匆!
傍晚时分,客船准时启程。此时船舱中已坐了十多个旅客,还剩不少铺位,显然这趟生意不是很好。
兴许如此,那船家的脸色不是很好,像是别人欠了他三十两黄金一样,旅客询问问题也没有好生气地回答。
不过,令沈长轩意外的是,船上提供的伙食颇为不错,显然船家心情不好归不好,提供服务还是不敢怠慢,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晚上,沈长轩登上甲板,看天空星辰点点,半轮明月挂在中天之上,映出广阔的青木原、重峦叠嶂的两山与涛涛的江水。
此夜已是元宵之后,再过不久,缺月便会变成弯月。
沈长轩不免有些喟叹,道: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念着,忽然有所思,回头看着蹲坐在船头向自己看来的船家,笑道:
“主人家何故闷闷不乐?”
船家瞪了他一眼,道:
“这趟赔了,一家老小下顿饭没了着落,还能开心?”
沈长轩便道:
“连月亮都有阴晴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