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搬过来了的,放到哪里去了呢?”
夜色浓郁,正是灵感创作的绝佳时刻。
谢欣当年大一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画笔工具早就换了,考到蓉城大学时搬来的,是另一套。
搬倒是搬过来了,这学期疲于应对数量和难度都超出她认知范围的学业,她一次也没有拿出来用过,也不知道被扒拉到哪个角落了。
画画要仪式感,这是谢欣一向的作风。
可东西找不到,灵感也许稍纵即逝,书桌旁边蓝色金边的故宫笔记本兜兜转转还是留了她手里,反正画的是它原本的主人,临时用它来充充数,补贴一下她的仪式感,没问题吧?
凌晨四点。
谢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铅笔从她的手中掉到了地上,几幅素描被压在了她的身下。
画面上的男生丰神俊朗,有侧面看他的样子,也有仰视着他的样子。
有锅盖头和厚瓶底眼镜的最佳搭配,也有她发挥创意,一根刘海也没给他留的自由创作。
那画面说不出的违和,又说不出的适切。
谢欣阖上眼的最后一秒还在想,如果当年她真的报考了艺术,现在会不会很容易就发现,她笔下的画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了呢?
※
杨一航又被康导留下来做项目了。
周谨在微信里直呼过瘾,说幸好自己溜得快。
虽然她平时在团队里参与感不是最强的,但她的缺席足够项目的进度慢下好几拍。
杨一航木着个脸在实验室跑数据。
如果昨天没有和谢欣出去吃饭,他昨天就回家了。
稍晚一点留校的后果就是,被康导抓到壮丁,必须全身心投入到实验项目中。
因为一个谢欣,耽误了他回家的日程;缺席一个周谨,延误了他实验的进度,这两个人不愧是好姐妹。
杨一航想,女生果然都不是省事的生物。
不省事的生物本物谢欣正对着昨晚抱回来的衣服犯难。
她不会针线活这件事情暂且不说,算她去外面找个手艺好的师傅,一旦把衣服在手臂上凭空缝出一条线,补出来的效果也令人堪忧。
要么赔他一件一样的,要么给他买件新衣服。
谢欣搜了搜自己线上线下的所有钱包,不得已打开久久没有关注的基金页面。
只能卖点基金腾点钱了。
页面一打开,谢欣就被最新的累计收益情况惊呆了。
30。
跌了整整30。
是消费不景气了还是半导体过气了?
是白酒喝不动了还是新能源认怂了?
怎么买支混合基还能跌成这样的?
最后她发现,都不是,跌成这样是基金经理无声无息的地换了人。
该经理从业年限8年,经手的基金十余支,每一支的收益率都是绿色。
绝了。
能不能来个人帮她问问,这个经理的背景究竟有多厚,就这样还能八年没被公司开除?
她含着泪想要清空所有持仓,却在最后一秒停住了。
要不再等等?
万一基金再涨回来呢?
她放下手机,忽然决定,还是找个师傅给他缝缝吧。
学校的干洗店早就关门了,谢欣就近能找到的最专业的裁缝,就是五金店没事就帮周围住户补补墙面堵堵漏的老大爷。
补个衣服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谢欣抱着差点被丑哭的“新”外套,敲开了杨一航独立实验室的门。
“蓝蓝师姐?”
开门的是系里出了名的冰山大美人,他们共同的师姐,因为学分已经修完,在校外又跟了好几个公司项目,所以甚少出现在学校里面。
有别人在,谢欣怀里的衣服就更拿不出手了,衣服被她搂成一团,根本看不出本身的面貌。
她以为,独立实验室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里面做实验的实验室,连康导最喜欢的周谨都只有眼巴巴望着又求而不得。
杨一航正在处理数据,谢欣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打扰了。”
他终于从数据里抬起头,问:“你找我?”
“恩,还你衣服,还有围巾。”
衣服和围巾叠在一起,被递给他。
忽然,魏蓝伸手接住了它们,她对谢欣说:“给我就行。”
魏蓝人如其称号,冰山一座,看上去就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
谢欣不由地有些尴尬,只道:“哦……那我先走了,还有就是,杨一航,那天谢谢你。”
正要离开,杨一航叫住了她。
“你等等。”
※
康导布置的项目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
杨一航一个人跑不完,刚好遇见魏蓝从外面回来请康导吃饭,就被安排来搭把手。
就算是这样,还有很多的繁杂的数据需要人工比对。
谢欣就是在这个危机存亡的关头自己送上门的。
这一天,谢欣觉得自己就是流水线上的女工,机械重复地不断读数据、核数据,就差自己变成数据和它们融为一体了。
这一天也让她发现了不寻常的事。
那就是平时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师姐,对杨一航却是呵护有佳,不仅亲切地叫他“小航”,看着他被她找人缝得乱七八糟的外套,还亲自从别处找来了针线,重新给他缝上。
杨一航身上散发的学神之光,从前是冷色的,让她觉得遥不可及、高不可攀、有距离感,而在魏蓝面前,那层冷冷的光收敛了锋芒,不再盛气凌人。
虽然如此,但一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