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考虑了,你今天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开始施粥,便去府衙前跟着他们摆吧,能安全一些,人手若不够,你派人去趟乐阳镇的庄子,从那边挑几个人过来。记住,春和楼的东家是程家。”
幼菫又将那四千多两银票递给张安,“这些你拿着买些厚棉袄,也顺带着施给他们吧,重点是那些老幼妇孺,不要只在府衙前,去破庙和难民聚集的地方也分发一下。最好使些银子,带上几个衙役,别被哄抢了。”又顿了顿,“若是不够你再跟我说。”
被活活冻死,幼菫都不忍去想他们有多痛苦,冰天雪地的,只有粥饭又有何用?
张安不可置信看着手中的银子,不禁心中呐喊,东家小姐太有气魄了,这么多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是有这样善良有人情味的东家他又深感骄傲,与有荣焉,心中很是踏实,对她生出几分敬意和忠心来。
庄子上收拾好了。
幼菫翻了黄历,今日宜出行,宜迁徙,是个好日子。
幼菫手里一共三个庄子,最近的一个在京城西郊的乐阳镇,幼菫选了乐阳镇这个。
幼菫的行李装了满满八辆马车,有一半是顾氏给准备的,幼菫本不想带,顾氏拉着她的手直掉泪,“你多带些东西,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幼菫和青枝,张妈妈坐了一辆马车,其他六个丫鬟跟在后面两辆马车上。幼菫只带了些常用的首饰和一些银两,其他的都留在程府让顾氏保管了,银票也都放在了顾氏那里。她只身在外,这些身外之物都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他们一行十一辆马车,走在路上着实显眼了些,纵有护院跟着,幼菫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幼菫掀开帘子,街上湿漉漉的,路边堆着高高的雪堆,路上行人少了许多,没了往日的熙攘热闹。偶有衣着单薄的乞丐佝偻在商铺门前取暖,引来伙计的驱赶。
出了城门,路要难走了许多,行人也越来越稀少,官道上积雪未化,有深深的车辙,车队顺着车辙艰难前行。离京城越来越远了,外面已是大片的田地,被厚厚的雪覆盖着。
程府管事跟着押车,他从后面赶上来在车窗外低声道,“表小姐,车队后面有些人一直跟着我们,看着像是些逃难的难民,从京城出来跟了一路,奴才看不像是顺路的……”
车内的三人都紧张起来,那些难民为了活命,怕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们这满满几马车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大肥肉了。幼菫掀开帘子,“陈管事跟护院和车夫都打一下招呼,加快赶路,往附近的村子走。”
车队速度快了起来,车辙杂乱,马车颠簸得厉害,此时谁也顾不上这些,只盼着能甩开那帮难民。
事与愿违,那些难民见车队加速,都围了上来,他们人数众多,有四五十人,程府的护院加车夫总共才二十来个,且也没有功夫,只是壮实些。
陈管事分了六个护院过来护着幼菫她们的马车,剩下的便只不到二十人了。难民手里都拄着棍子,此时便成了凶器,不管不顾地向拦着的人抡过去,护院们深知今日若是护不住表小姐,他们怕是活不了了,奋力跟难民缠斗起来。
幼菫让紫玉和素玉到自己马车上来,又把护着马车的护院分了四个过去帮忙,只留下两个守着。
萧甫山带着侍卫驱马前行,路过府衙门口却是人满为患,衙役在吆喝这维持这秩序。府衙门口搭了两个施粥的棚子,每个棚子前面是两口大锅,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每口大锅前面都排起了长龙,排队的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单薄的衣裳根本抵御不了寒冷,都紧紧靠在一起瑟缩着。
户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萧甫山一行慢了下来,萧东和众侍卫护在萧甫山前后。
萧东笑道,“程府好大的手笔,在这里跟着府衙一起施粥,听说小孩老人还能一人得一件棉衣。”
“程绍府上?”
“对,春和楼是他们家的产业,这施粥的是春和楼的人。”萧东接着又八卦道,“程家这些日子一直就在风口浪尖上没落下来过,前些日子他们府的大少爷要跟那位表小姐定亲,就是您那日让我跟踪的那位,结果不知为何又取消了,外面什么说法都有。有人说是八字不合,还有人说程瓒在定亲前几日差点死了,是被她克的,取消了婚事便好了起来……”
萧甫山皱了皱眉头,那小丫头到底是在搞什么,看她跟顾晋元颇亲近的样子,如今又差点跟程瓒定了亲,她怎就这般不她的清誉被自己毁了,他醒来后,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玉佩留了下。他当时想的是,她若真想找他负责,循着玉佩也能找来荣国公府。萧甫山不禁在想,她若当初找来了荣国公府,怎还会有这些事?
萧甫山真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府衙,路上行人稀少,萧甫山一行的速度便快了起来,不一会便出了城门,往西郊大营而去。
一路疾驰,萧东驱马上来,“国公爷,前面有情况。”
荣国公早已看到,前面路上停着几辆马车,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哄抢马车上的东西,几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正在拼力阻拦,地上还躺了几个人痛苦地呻吟着。
萧甫山眼神示意,萧东便带着侍卫冲了上去,不一会功夫,难民都被打的无还手之力了,都抱头蹲在一边。
萧甫山本在马上冷眼看着,萧东过来禀报,“是程府的马车,送表小姐去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