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程瓒和顾晋元回来了,二人都有些酒意,这一天下来估计没少喝。
晚膳是大家都去花厅吃的,这两日光招待访客了,自家人也没坐到一起好好庆祝庆祝。幼菫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门便见顾晋元和程瓒正坐着喝茶,程瓒脸色酡红,目光迷离,估计是还没醒酒呢。顾晋元脸色如常,目光也清明,也不知是喝的少还是酒量大。
从幼菫进门程瓒便盯着她,或是借着酒劲,他有了看她的勇气。她还是那么美,和小时候一样,如果一切能够回到从前该多好啊。幼菫看他异样,便问,“大表哥没事吧?”
程瓒喃喃道,“堇儿,你怎才过来?”
顾晋元站了起来,走到程瓒跟前挡住了幼菫,把茶递给程瓒,“程兄喝盏茶醒醒酒吧。”
幼菫关切道,“大表哥喝醒酒汤了吗?”
顾晋元回头淡声道,“这边有我,你去席上吧。”
这两个人,哪像中举的样子?一点没有喜气。
分了男女两桌用膳,王氏春风满面的,正在和顾氏说话,“大老爷也是求仁得仁了,咱府上如今一个四品官一个从四品,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好门庭了。”
顾氏顺着她说着,“是啊,程家定是越来越兴旺的。”
幼菫挨着文秀坐下,悄悄问,“有什么好消息?”
文秀轻声道,“大伯父礼部左侍郎的任命要下来了。”
幼菫一愣,那刘尚书不是一直拿亲事相挟吗?怎忽而又答应了?
幼菫看向另一桌的程绍,程绍一副愁眉锁眼的样子,和王氏形成鲜明对比。程缙看起来也是不开怀的样子,幼菫不禁往坏处想,不会把自己给卖了吧?转念一想,也不对,要真是那样顾氏早炸了,哪能这般安然地坐这里听王氏显摆?便又安心下来,暗道自己小人之心了。
幼菫好几日没见程珂了,程珂这两日可是被程府上下彻底忽略的一个存在,落榜了估计也没人记得去安慰他两句。说实话,若不是今日碰到,幼菫还真忘了家里是有三个考生的。不过看他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他一向没心没肺,这种事应该打击不到他。待闲下来得好好跟他说说话才是,毕竟两人还是有革命友谊的。
程府现在是三喜临门,今晚的庆功宴应该很是热闹才对,可一顿饭下来,真是气氛怪异的很。那两个举子一直坐一边喝茶,饭也没吃,两位大老爷全程阴沉着脸,最该高兴的几位反都是如丧考妣模样。唉,不懂不懂。
席间最高兴的便是王氏和文斐了,文斐的座位和幼菫是紧挨着,她对幼菫轻声道,“我有礼部左侍郎的父亲,出身名门的母亲,还有亚元哥哥,不知堇妹妹除了银子还有什么?”有了这些,他的择婿层次会提高不少,就算配昌平伯世子也是足足的。如果只有银子,再没个好名声,想找个好夫婿怕是难了。
幼菫也轻声道,“恭喜二表姐了,待二表姐觅得佳婿,我定给二表姐送厚厚的添箱礼。”
文斐红了脸,这些话都是隐晦着说,哪有这般明明白白说出来的?“表妹还是好好学学教养规矩才是,这般不知羞耻的话就别说了。”
幼菫笑道,“是二表姐要找夫婿,我害羞作甚?”
文斐啪地把手中的筷子放到桌上,待见众人都往她这般看过来,又乖乖拿起筷子吃饭。
用完膳大家也没兴致闲聊,便都撤了。
幼菫是吃得挺饱,想起自己开始发育了,又有些小开心,吃得胖些,身子或许会好起来。
从花厅出来,顾晋元便说送幼菫。幼菫的院子是最远的最偏的。幼菫看他那阴沉模样,也不敢推辞。
文清站在花厅门口,冷冷地看着顾晋元幼菫双双离去的背影,待文秀过来拉她方黯然离去。
幼菫好奇鹿鸣宴,便问道,“鹿鸣宴热闹吗?大家都做些什么?”
顾晋元淡声道,“饮酒,攀谈,作诗。”
幼菫还想着他长篇大论一番呢,这一整天下来就六个字概括了?幼菫嗔怪道,“表哥也不多说几个字,我还想听听热闹呢。”
“没什么热闹。”顾晋元道。
幼菫想起程瓒醉醺醺的模样,便问,“晋元表哥没太喝酒吗?我看大表哥都醉了,你一点事都没有。”
顾晋元看着幼菫,眸子在月光下很是清冽,“你只关心他有没有喝醒酒汤,怎就不问问我喝醒酒汤没有?”
幼菫解释道,“我是看表哥你面色如常,想着你应是没太喝。”幼菫心中默念,不跟喝了酒的人计较,不跟喝了酒的人计较。
顾晋元道,“我也是喝了许多的。我也需要醒酒汤的。”他平时是不喜喝酒的,不喜那些醉酒的人的丑态百出借机放纵自己,他偶尔喝过一次发现自己酒量颇大,酒后一点醉意都没有,清醒得很,或跟自己一向理智克制有关。今日喝的虽多,他也是毫无醉意的,只是见幼菫对程瓒那般关切便有些不喜。
幼菫忙哄着,“那我让青枝一会熬了给你送过去。”看看,开始撒酒疯了吧。
顾晋元淡淡道,“不必了。以后离醉酒的男人远点,你要懂得保护自己。”程瓒的那声“堇儿”像一根刺扎在顾晋元心里,堇儿,他都未叫过一声堇儿。
“好,知道了。”幼菫暗道醉酒的男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他也不想想,程瓒跟她是三代以内的血缘关系啊,是正儿八经的亲人啊,要避嫌也是跟他顾晋元才对。
顾晋元看着幼菫月光下娇美的容颜,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