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绍如今对幼菫颇高看一眼,对她的态度也宽和了许多,一则是因着韩老太爷,二则是因着她惊人的才学。
刘尚书还想提结亲之事,被程绍委婉拒绝了。传闻说那刘世明最近比较倒霉,先是骑马的时候不知为何马惊了,被甩了出去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养得差不多了,出门又被人把两条腿给打折了,偏还不知道是谁打的,将来怕是个瘸子了,程绍暗道真是恶有恶报。
自落玉轩解了禁闭,幼菫便让张妈妈和青枝追查梨树下毒之事。她们暗中查问了多日,把院子里几个人的行踪查了个遍,又查了她们的亲眷,还真有了些线索,那刘婆子还有个儿子,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近日却阔绰了许多,换了身新袍子,经常呼朋唤友下馆子去赌坊。
张妈妈问孙婆子她儿子的钱是哪来的,她只说是自己攒的,不肯承认梨树下毒之事。
幼菫淡淡道,“不必问了,拿东西堵上嘴,交给大舅母吧,找个大舅父也在的时候。”
程绍刚回来不久,张妈妈便扭着孙婆子到了宁晖堂。
王氏见孙婆子被扭了过来,心里咯噔一下,稳住声音问幼菫,“这婆子是怎了?”
幼菫瞥了眼被堵着嘴巴的孙婆子,走到程绍跟前,眼眶红红的,“落玉轩的梨树枯死,是因为孙婆子给树下了毒,堇儿这是来让大舅父做主的。”
王氏脸色一白,不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那孙婆子招认了?她该如何是好?偏偏大老爷恰巧在,自己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程绍沉下脸来,程府还不曾出过这种龌龊事,“如此恶奴,打了板子扔出去!”
幼菫看向脸色苍白的王氏,关切道,“大舅母脸色不太好,堇儿扶您回房休息一下吧。”说着上前扶王氏的胳膊。
王氏见程绍也看了过来,摆手道,“无事,可能是累了。老爷既发了话,便打了板子扔出去吧。”
幼菫疑惑道,“大舅母不用审审吗?”
王氏一副公事公办模样,“恶奴欺主,打死也是应该的,不必问了,没的污了耳朵。”
王氏一个眼神便有婆子上来架了孙婆子的胳膊,作势要拖出去,孙婆子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声,张妈妈乘乱拿掉了孙婆子嘴里的破布。
孙婆子大喊道,“大夫人饶命啊,老奴没招认啊!”
此话一出,王氏瘫软在了椅子上,程绍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氏,他不是傻子,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结婚近二十年,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认识自己的妻子了。
王氏喃喃道,“老爷,您要信妾身啊……”
程绍失望地看着她,“让我信你什么?我信了你二十年还不够吗?这事你要如何解释?”
王氏强打精神道,“那婆子是吓坏了,是在乱说的!”说着她转头瞪着幼菫,“你这番诓骗于我是何居心?”
幼菫无辜地看着王氏,“堇儿没有诓骗舅父舅母,张妈妈查了院子里所有人,其他人都没查到异样,只有孙婆子的儿子却突然有钱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我便推测,定是她收了人好处给梨树下毒,所以就绑了过来想让大舅父大舅母审问一番,查清真相。”
王氏恨声道,“你一开始为何不说?”
幼菫有些委屈地带了哭腔,“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们便要打她板子赶出去了……”
程绍对幼菫温声道,“堇儿你先回去吧。”
幼菫福身行礼后离开了,其他人也都悄悄地撤出了宁晖堂,只余程绍刘氏二人。
程绍逼视着王氏,“你为何如此容不下堇儿?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赶她走?莫不是……真如二弟所说,你是贪图她的财产?”
王氏扑到程绍跟前,抓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他,“老爷,妾身只是怕他命硬克死我们程家人啊……”
程绍却不再信,闭上眼不愿再看她,“你明日便把属于她的财产都交出来吧,让顾氏和堇儿一起接管。”
王氏彻底瘫在了地上。
顾氏得了信,兴冲冲地赶到落玉轩,进门就拉着幼菫的手狠命地夸她,“我的好堇儿,你怎就这般厉害!”
顾氏这直性子啊,得亏是在人口简单的程府,若是换个地儿,怕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幼菫笑道,“这哪是堇儿厉害,是那孙婆子吓破了胆!”
顾氏反应过来,咧嘴笑道“对对,是那孙婆子吓破了胆,顺带着把王氏的胆也吓破了!”
前院正堂。
程绍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一脸严肃地喝着茶。
王氏脸色灰败,顾氏神采奕奕,幼菫一脸淡然,桌上堆满了账本册子。堂前站了好几排的管事妈妈和店铺庄子的管事。
顾氏拿起那几本账册笑道,“咱今天的活也简单,都有账册在,嫁妆册有三份,一份是老夫人下来的,除去孙子孙女的各两千两,剩下的便是堇儿的。一份是陈府的,当时姑爷过世后,府里的财产家当便清点了在府衙备案了的。再一份是过世的小姑的嫁妆,也是清点备案了的。这三年堇儿不在府上,这上面的东西应都是没动的,对起来也容易。再就是那些庄子铺子,这三年的收益便要看账本了,不明白的下面还站着管事,直接问便是。”
幼菫暗赞顾氏这一番话条理清晰,王氏若是做了手脚,有顾氏这番说辞在前,便不好强行解释了。
先对的老夫人留下的那份单子,这个自然是对不上的,除了那副白山居士的字画,还有不少摆